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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〇


  她舉起兩手比成大X,這兩種話聽起來都很混帳,她全部說不出口。

  白笑葉冷冷一哼,舉手戳了戳她的肉頰,「這種事根本沒有正確答案,你不如問問你心裡,到底對季講師是處女情結多點,還是對簫少爺初戀情結多點。」

  白笑葉深吸一口煙,吹出煙霧,毫不在意自己正在把問題複雜化,「棉襖,說實在的,從旁觀者的角度來看,簫少爺和你脾氣太像了,又臭又硬,未必適合,但昨天,簫少爺給你電話時,你心動了吧?」

  不只動心一點點,她搖晃的厲害,如果當時她獨自一人的話,她大概會……

  「既然分開是誤會,簫少爺又肯放下男人架子,你又那麼心動,那還猶豫什麼?顧慮什麼?反正你和季講師也只是試著交往而已,沒必要好象被上鎖了一樣吧?」

  她在顧慮什麼?

  男女生交往,合則來,不合則去,談不上虧欠,論不上公平,腳長在自己身上,有更好的歸宿就會自然而然地離開上一個棲息的場所,沒有人非要綁住誰,要走的人栓也栓不住,不走的人不帶手銬也留的心甘情願。

  她垂眼看著帶在自己手上的鳳鐲。

  「再說,季講師不是去見別的女人了嗎?這個藉口好,當成受害者的樣子,全身而退和他分了吧?說不定讓他愧疚一點,考試時更好說話呢。」

  「咣」

  玻璃杯落地的聲音驚住了蘇家襖,她急忙蹲下身解釋,「洗潔精太滑了,我沒拿穩。」

  一片月牙殘形的玻璃片正躺在她身後,她不小心往後退上一步,腳踝被劃出一道深口,她嚇了一跳,腳一抬,骨頭撞上旁邊的矮櫃,這才痛得嘶出聲來。

  白笑葉看她著她劃破的傷口正往外流出血來,趕忙將她從玻璃碎片裡拖出來。

  「這裡我來整理,你出去找人消毒包下傷口啦,在流血耶,會不會傷到血管了?痛不痛啊?」

  「沒事沒事,流血的地方不痛,倒是撞到的骨頭痛麻了。那你幫我整理下,我出去找個OK繃。」

  她瘸著腳走出廚房,剛要去吧台問領班找急救箱來用,腰上突然壓來好重的力道,她被人塞進厚實的懷裡,起伏的胸膛發出渾厚不滿的抱怨。

  「你搞什麼鬼?腳在流血還蹦蹦跳跳的?沒知覺嗎?」

  這個聲音,昨天半夜曾打擾她睡覺。

  話語剛落,她被人橫抱而起,她因一隻腳在麻痛本就不穩,被人腰間一摟,整個人跌進他懷裡,她大張著雙手要去找平衡點,慌亂中只能拉住垂到她面前的領帶。

  「你要勒死我麼?輕點扯。」

  那條本來系得松垮垮的領帶被她一扯,緊緊地圈住了他的脖子。

  她順著手裡鐵灰色的領帶往上喵,只敢停在他尖潤的下巴處便往下拉,「我被玻璃劃到了,要去找OK繃。」

  簫夭景瞥了一眼她的傷口,血還在滲滲地往外滴,他皺眉,跨步往吧台邊走,朝站在吧內的領班抬了抬下巴,「把急救箱給我。」

  「家襖受傷了?」領班看了一眼蘇家襖的腳,將急救箱取出來,可是面前的男女造型奇怪,男人摟著女人,女人扯著領帶,好象沒人有手能接箱子。

  「給我給我,我來拿。」

  她鬆開領帶,接過領班遞來的急救箱,他一步也不做停留,大步走到旁邊的休息間,看著休息間的門發現自己兩隻手正忙著抱她,沒空開門,皺起眉他抬腳就要踹。

  「你不要像個破壞狂總是見門就踹啦,身子低點,再低點,還要低點。」她傾身旋開門,他默契地用腳頂住門,兩人合力才側身走進了休息間。

  他把她放在椅子上,接過她手裡的急救箱,打開,拿出布條幫她包紮傷口。

  「我自己來就好,我搞得定啦。」

  他不理她的拒絕,把她受傷的腳架到自己腿上,逕自做的起勁,酒精消毒,捆紮布條,想來也是個愛幹架的主,包紮傷口對他而言,小事而已。

  好歹也是自己的腳,她想幫幫忙,伸手去急救箱裡拿布條,卻被他嫌礙事撥了開來。

  「你沒事做閑不下來是嗎?」他抬起頭瞅她,湊近她幾分,「那幫我把領帶松松。」

  她撇了撇唇,抬起兩手伸到他脖間,把她剛才勒緊的領帶一分分地鬆開,旁邊的化妝鏡反射的畫面看起來好奇怪,他低頭幫她處理著傷口,髮絲垂落在眉間,她仰著脖子很不順力地幫他打理領口。

  她包紮她的傷口,他松他的領帶,這樣不就好嗎?幹嗎非要交叉來麻煩人。

  過度親昵的碰觸讓她縮回手,鐲子碰到椅架的清脆聲拉起他的注意,他挑挑眉頭,故意漫不經心地問,「這只破鐲子,為什麼又回來了?」

  「……包好了?唔,你幫我跟喬欽說一聲,我今天先回家休息了。」

  她的閃躲不讓他意外,他坐在椅子看著她一瘸一拐地往外走。

  其實,他在等,等她解釋,等她答覆,鐲子的事,他在意,那個混蛋講師挑釁的話,他在意,她的心思,他最最在意,可她什麼都不肯說,到底要把話吞到何時才肯對他坦白?承認之前為他著想有那麼難嗎?為什麼一開始不讓他知道?

  蘇家襖瘸著腳走下雪工坊大門的階梯,老實說,那條流血的傷口,她始終感覺不到痛疼,大概直到它癒合她也懶得在意它一分,倒是那塊被撞到的骨頭,酸痛得幾乎要她掉出眼淚,當一種痛覆蓋掉另一種,就算傷口再可怕,也會被忘得一乾二淨。

  「蘇家襖,你給我站住!」

  她站在階梯上回頭看著站在高處的簫夭景,他咬著牙,一副不服輸卻又不得不認輸的無奈模樣。

  「幹嗎?」她若無其事地問。

  「你問少爺我幹嗎?」他自嘲地一哼,隨即點點頭,「好……幹嗎……少爺我找你算帳。」

  「我又不欠你什麼。」

  「你欠少爺我的多了,為什麼不告訴我鐲子的事?你是不是怕我出事才不讓我碰你,才跟他在一起的,對吧?為什麼在乎我不讓我知道?你和他定親什麼的鬼事,你以為我會在乎嗎?少爺我在等你解釋,你為什麼什麼話都不說?」

  她愣住,看了看自己手腕上的鳳鐲,咬了咬唇,「你怎麼會知……那些都是過去的事了,我莫名其妙提它幹嗎。」

  「過去了是嗎?好,那我昨晚問你的話呢?」

  「……」

  「你什麼時候回來貼我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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