晶瑩若淚(76)_采采

七十六

　　菱西知道自己說漏了嘴，只有獨自將王以舜扶了起來。

　　聞見馨香的體香，王以舜的頭緊緊地埋進她的肩窩裡，嘴裡呢喃地說："幸言，是你麼？為什麼要與別人訂婚呢？你還是不相信，我是愛你的麼……"

　　菱西緊緊地抱著他，絕美的臉上神情落寞憂傷。

　　訂婚儀式結束以後，常媽的精神狀態十分好。晚上也不想回醫院，她說想回家看看幸言的家。於是，韓家的人便將常媽送回了公寓。

　　愉快的笑聲不時從韓家的客廳傳來。

　　夜很深了，剛才的熱鬧也漸漸地被安靜替代。

　　常幸言靜靜地守在姑媽的床畔，凝視著昏睡中的姑媽。

　　韓小吟輕輕地推開門，來到她的身旁。

　　常幸言抬起頭看著她，微微一笑："怎麼還不休息？"

　　韓小吟拿出那個粉紅色的錦盒，遞給她："喏，王以舜還給你的！他讓我代他向你說聲謝謝！"

　　常幸言接過盒子，打開來看。自己的那條幸運草項鍊，安靜地躺在盒子裡。

　　韓小吟看了一眼床上的常媽，然後輕聲說："常媽已經睡著了，我也出去了，你早點休息！"

　　"嗯。謝謝！"

　　房門合上了。

　　常幸言拿出那條項鍊，靜靜地凝視著。眼淚，不知不覺地滴落在翡翠色的墜子上。她的輕聲啜泣，吵醒了常媽。

　　她睜開眼睛，愛憐地看著侄女。"幸言……"

　　常幸言驚慌地擦乾眼淚，低聲說："姑媽，是我吵醒你了，對不對，對不起，對不起。"

　　常媽搖搖頭，向她招招手："來，和姑媽睡在一起！"

　　常幸言點點頭，順從地爬上床去。

　　"為什麼要哭……"

　　"……想起了爸爸媽媽……"還有某個人……

　　常媽將幸言抱進懷裡，疼溺地說："姑媽已經好久沒有這樣抱過幸言了！"

　　"是啊，念初中以後，就沒有了！"那個時候，她住在學校裡。

　　她看著手中的項鍊，低聲說："不知道，這條項鍊，爸爸是從哪裡得到的？"

　　常媽拿著項鍊，輕輕地撫摩著中間的四葉墜子，暖暖地笑了起來，她問："聽說，這叫幸運草，對嗎？"

　　"嗯。它又叫苜蓿，十萬株苜蓿裡面，只有一片四葉草，得到那片十萬分之一四葉草的人，就會得到幸福！"

　　"呵呵……"常媽自豪地笑了，她看著項鍊，說："我的大哥，你的父親，是個老實本分的普通工人，他又怎麼可能知道幸運草的預言呢！所以這條項鍊應該是你爸爸所救的人，送給他的吧……"

　　常幸言愕然地看著姑媽。

　　"你的父親是個好人，他總是熱心地幫助所有的人，所以被他幫助過的人數不勝數，常常也會有感恩的人送他一些禮物，他雖然總是推辭，卻也有盛情難卻的時候……那天夜裡，當我從員警手裡接過項鍊的時候就明白你爸爸又去幫助別人了，所以才會那麼晚回家，才會發生那樣不幸的事情……"

　　常幸言驚訝地注視著手中的項鍊。耳畔，又響起了另一個聲音。"是我外婆的故事……因為前兩天看到你脖子上的項鍊，與外婆的描繪得很像，而且，外婆的項鍊上面也有'幸福預言'幾個字，所以，我就忽然想起了這個故事……"

　　"那麼……那麼那條項鍊呢？"

　　"媽媽說，送給了救命恩人……是恩人救了我和媽媽的命，可是後來再也找不到他……所以，我從來沒見過真的項鍊！"

　　……

　　"看到了你脖子上的那一條項鍊，就會聯想起外公外婆的愛情故事，該不會你的父親，就是我和媽媽的救命恩人吧！而且，我們竟然是同年同月同日生呢！"

　　"怎麼可能，我們又沒有住在同一個城市！"

　　"我小時候是和你住在同一個城市的呀！"難道父親真的是王以舜一家的救命恩人？她凝視著項鍊，猜測著。

　　常媽輕輕地拍拍她的手說："不要再去想這條項鍊是怎麼來的，總之，這是能夠帶給你幸福的項鍊，它是你的父親，留給你的惟一禮物。"

　　"帶給我幸福的……"

　　常媽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大哥曾經做的好事，到現在終於有了幸福的回報……"

　　"姑媽……"

　　常媽欣慰地抱著幸言，喃喃低語："我們的幸言，可以不用過苦日子了，姑媽就算是死，也感到心滿意足！"

　　"姑媽，我不許你以後再講那個字……"

　　"幸言，你一定要幸福，知道嗎？"

　　"姑媽！"

　　"好，好，好，不說了，睡吧，很晚了……"

　　"嗯。"

　　昏暗的檯燈下，常媽輕輕地合上眼睛，微微浮腫的臉上，帶著淡淡的微笑。

　　雨後的冬日，溫暖的陽光，透過窗簾落進房間裡。宿醉後的早晨，頭仿佛要爆炸一般。從床上爬起來以後，王以舜昏昏沉沉地來到洗手間，刷牙洗臉。

　　門外，傳來雲珍的聲音："兒子，醒了沒有？今天媽媽給你們做了早餐喔，有你最喜歡吃的白麵包，媽媽親自烤的耶……"

　　王以舜刷牙的動作頓了頓。這樣久違的溫暖的聲音，好像只有在12歲以前的早晨，才會聽見媽媽這樣說話的聲音。一種淡淡的暖流，滑過心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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