晶瑩若淚(39)_采采

三十九

　　好吧，就相信他是一時興起的讓她和姑媽留下吧。更或許，是這個傢伙忽然良知發現，終於認識到了以往為難保姆的行為有多麼幼稚可笑了吧。她瞄了一眼他手中的書，好奇地問："是什麼書？"

　　他沒有回答，她從他手裡接過。全是英文！還好，她的英文也不是太爛！

　　"Jonathan Livingston Seagull？"她抬起頭，愕然地看著他，"你在看原版的《海鷗喬納森》？"這個傢伙，不會有這麼厲害吧！

　　看出了她眼中的猜疑，王以舜很低調地說："其實，我是在看後面的中文譯版啊！"

　　這是美國作家理查?巴赫的著名作品。他原本就是個飛行員。他筆下的喬納森是只很平凡的海鷗，可是它卻不願意重複祖先們千篇一律的平凡生活。一心想像鷹一般飛翔的它，通過不懈的努力，最終成為飛行天堂裡最優秀的飛翔者。

　　聽說過這本書很久了，可是卻沒有看到過原本。沒想到在王以舜這個書房裡，居然被她發現了。

　　"我們飛得越高，視野就越廣越遠，我們才能看見每個選擇，每個交叉點，每個十字路口。我們飛得越低，視野就越窄小。一旦著陸，我們的洞察力和其他所有選擇的視野都消失了。我們只能注意細節，日常生活的每小時每分鐘的細節。平行交錯的各種可能的生命世界就被拋到九霄雲外了……"她隨手翻閱了幾頁，驚歎地喊道："勵志寓言啊，你也喜歡看這樣的書嗎？你的英文竟然這麼好啊？"

　　看著她越翻越遠，王以舜忽然緊張起來，向她伸出手："把書還給我！"

　　"我看看可以嗎？"她沒有打算還給他的意思。

　　"不可以！"他欲搶回她手中的書，常幸言不斷地移動著身子，躲閃著。

　　"看完就還給你嘛……"

　　"不行！"王以舜來到她的身旁，那書就近在眼前，他伸出雙臂。忽然，身體的重心不足，他向她的身體撲去……

　　"啊！"

　　書落在地上。

　　他和她，靠得很近。

　　他可以感覺到她清甜的呼吸就在自己的臉上。

　　她可以看清楚他胡茬的每一個根部。

　　BLUE樂隊的音樂，從書房角落的音箱裡傳來。

　　看書的時候放點音樂是王以舜一貫的習慣。可是現在，他們卻仿佛什麼也聽不見。眼裡，只有彼此。

　　那張呼出清新氣息的小嘴，正半張著。她長長的睫毛，微微卷起，眼神那樣迷離。

　　看著那張俊逸的臉孔，她忽然想起多日前，那個淡若清風般的吻。

　　他有些意亂情迷。腦子裡某些東西在作祟，令他想要探索，想要得到某些……

　　"Every time you see me ,what do you see? I feel like I'm a poor man and you're the queen，Oh baby ,you're the only thing that I really need……"（blue樂隊的《u make me wanna》）

　　節奏輕快的音樂聲忽然湧入耳朵，也擊醒了他的理智，他猛然起身。

　　"抱歉……"

　　常幸言還很茫然，她還傻傻地看著他。

　　王以舜竭力控制著自己，飛快地轉身，向書房外走去。那扇門輕輕合上。

　　"Baby I'm tired of being friends. I wanna know if you feel the same……"

　　音樂持續著，常幸言弓下身子，拾起地上的書。一張陳舊的照片，落入眼簾。

　　還是少年時代的王以舜，站在爸爸媽媽的身後。那個時候的他，應該只有十二三歲吧，笑得好天真，太太和先生也很年輕，臉上流露出的是那樣慈祥溫柔的表情，太太的懷裡，抱著還在繈褓裡的蜜雪兒。

　　難道，讓王以舜感到難為情的是這張全家福照片？他的性格這樣奇怪，也是因為家庭的原因嗎？雖然很好奇，她還是微笑著抿抿嘴，將照片放進了書裡。

　　因為自行車停在學校裡，所以第二天早晨的上學，常幸言只能夠乘坐王以舜的車去學校了。也正因為如此，她才在院子裡走來走去的做著亂七八糟的操，以此消磨時間，等待王以舜那只慢烏龜用餐完畢。一想起王以舜吃東西，常幸言就很灰心。

　　從來沒有見過哪個男生，能夠像他那樣很斯文的，一口一口地咬著蛋糕，再很風度地喝著牛奶。這樣的人，要是去部隊服兵役，肯定會被餓死，要麼就被教官的口哨催促得噎死！還是她乾脆俐落呢，三兩下將蛋糕塞進肚子裡，現在還有大把大把的時間在院子裡做操！

　　再旋轉了一個圈，常幸言對著餐廳大喊："少爺，你吃完了沒有呀，還有20分鐘就要遲到了耶！"

　　餐廳裡沒有人回答她。他是那樣的人，吃飯的時候，肯定不會像她那樣以唱山歌的形式講話的。哎，有錢人家的小孩，表面上看起來仿佛很有教養，可是實際上，骨子裡才壞得不得了呢！王以舜，就是這樣一個典型！她繼續做操，耐心等待。

學達書庫(xuod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