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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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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老師找完我,班主任又找我了,問我為什麼一下子退步那麼多,是不是到了高三心理壓力太大?我說我不知道,但我保證以後我會好好學習,恢復以前的成績。 兩位老師找完我,程開又開始問我了。「小樹,你這次怎麼回事兒啊?」 我煩了,跟程開沒好氣兒地說:「我本來就是這樣兒行了吧?一天之內兩個老師拷問完了,你又來煩我!考試這麼多,還不許我發揮失常一回呀?問什麼呀?!」 我還從來沒跟程開這麼凶過呢,程開愣住了,顯然他沒想到我會發這麼大脾氣。我心情確實不好,到了高三壓力真的大起來了,第一回考試就考成這樣子,讓我拿什麼信心渡過這一年呢? 程開愣了一陣子,然後笑了,說:「你什麼時候都是這樣兒,下回就好了,你看你高一頭一回考試不也考砸了麼?別著急,慢慢來。」 程開可真會安慰人,一句話就把我哄好了。是啊,什麼狀態都是慢慢來的,我當年還考過倒數第五呐!怕什麼來著?!我朝程開笑了笑,程開朝我點點頭,我的心情豁然開朗。 徐志在我上高三之前就跟我說過,高三時代註定了要跟各種各樣的壓力各種各樣的成績變化打交道,你當然不可能不在乎,但你決不能太在乎,你不能讓成績和壓力左右你的心情和信心。徐志說,考試無常,誰都有發揮不好的時候,常勝將軍那是不存在的,所以不管你考成什麼樣子,只要堅定信心,就一定能走出陰影。 徐志教給我一個方法,他說:「你畫一張表格,把你每次月考和模擬考的成績、班級名次和年級名次都寫上去,到了最後畫一張曲線圖,對你報志願很有幫助。」我照著徐志的話畫了一張表格,在第一欄裡寫上了我這次的成績和名次,慘不忍睹。 到了高三,我明顯感覺缺乏睡眠,我覺得每天最最幸福的時候就是晚上洗漱完畢躺在床上還沒睡著的時候,那個時候預示著我將擁有七個小時幸福的睡眠時間。每天最最痛苦的時候就是鬧鐘響了我要起床的時候,那個時候預示著我又將開始一天十四個小時在學校的時間。我每天九點鐘到家,吃完飯九點半,跟爸媽稍微聊一會兒,到十點,之後學習學到十一點半,洗漱睡覺。如此周而復始,每天每天。 自從我覺得我缺乏睡眠之後,我下課基本上不出去了,我利用一切時間睡覺,連課間十分鐘也不放過。當然了,某一些正式課我要是有機會也照樣睡覺。如果那時候你在我們學校的某一個高三教室裡,見到一位教語文的老師在講臺上侃侃而談,而下面倒數第二排有一個人身上披著一件深藍色校服呼呼大睡,那個人九成九是我。語文老師也不說我,因為我語文成績還挺好的,從來沒給她丟過大人。 所以,高三時候我養成了一個好習慣,這個習慣一直延續到現在。我的這個好習慣就是,我覺得全世界最最幸福最最美好的事情就是蒙頭大睡。 戀戀風塵 可是這回我的預感錯了。高三年級出最大事兒的不是我們班,而是陸璐所在的四班。 我很小的時候聽過一首歌,也是唱高三的。歌詞好像是這樣的:「我想唱歌卻不敢唱,小聲哼哼還得東張西望,高三啦還有閒情唱,媽媽聽了總是這麼講。」這首歌現在聽起來真老套,高三就不能唱歌了?憑什麼呀?高三的學生也是人呐,憑什麼不准我們唱歌呀?我們才不管,該怎麼著怎麼著。 有一回化學課,老師遲到沒來,化學課代表找了好幾次也沒找到人,最後我們等煩了,男生們就開始唱歌,他們膽子也真夠大的,唱歌就唱歌吧,還專挑老師反感的歌唱。你聽聽這個歌詞吧:「春天裡那個百花兒鮮,我和那妹妹呀把手牽,妹妹的臉兒紅豔豔呀,就像那滿山的紅杜鵑……」大概是這個詞吧,我也記得不太清楚了。你想,這麼一首歌,全班三十多男生一起唱,那得什麼效果啊?結果把教導處孫主任唱來了。孫主任把班長叫出去狠狠一頓訓,我們班那周的紀律分數評選被取消了。 不過我們都覺得挺光榮的,誰也不覺著丟人,隔壁班的人看見我們都會說:「你們忒牛了!」目光中充滿了羡慕。 我們班是全年級成績最好的一個班,也是最令學校頭疼的一個班,因為我們班調皮搗蛋的人最多。打從高一我們班就不老實,總是惹事。高一時候足球比賽,我們贏了七班,七班在我們班窗戶根兒底下摔了一瓶香檳,我們班同學不幹了,非得找七班的人理論理論不可,結果差點兒打起來,還是胡老師出來勸解才和好的。高二時候發生的事兒我就不詳細說了,前面都有寫,什麼程開挨打全班男生一起沖出去啊,什麼張小樹替考被抓住差點兒被留校查看啊,都是不小的事兒。我也不知道高三我們班還會發生什麼樣的事兒讓我們班名揚全校,反正這個預感是有的。學校領導都做病了,94(三)班要是一段時間不鬧事他們就會合計:「這幫孩子是不是憋著什麼壞心眼兒準備幹什麼大壞事兒啊?」 可是這回我的預感錯了。高三年級出最大事兒的不是我們班,而是陸璐所在的四班。 到了今天,陸璐和豆子談戀愛已經談了一年多了,他倆的情投意合讓我和程開頗為驚訝,這下子我總算相信了豆子當初那句「我不是玩玩的」,也開始由衷地希望他倆今後能有個好結果了。豆子來找陸璐的次數越來越多了,多到我們學校認識陸璐的就都認識豆子了,比我們小的學弟有陸璐的追求者,陸璐就會給人家一句話:「我有男朋友。」那語氣,充滿了自豪和驕傲。這事兒後來被老師們知道了,陸璐開始三天兩頭地被老師叫去做思想工作。 我勸過陸璐,我說:「你先妥協一下,然後高中畢業了再說唄,或者你別那麼明目張膽的,咱學校的老師你還不知道麼?你給他們承認承認錯誤也就完了,用不著真的分手。」陸璐不,陸璐說這是原則問題,決不能放棄。得,又一個決不放棄的原則。 說實在的,我挺害怕陸璐這事兒鬧大的,陸璐他們班老師是教歷史的,什麼事兒上綱上線得厲害,這要是跟陸璐叫起勁來,那還有陸璐的好兒?可我怎麼勸陸璐也不聽,我又去找豆子。我怕我一個人說服不了豆子,還拉上了程開。 我和程開跟豆子羅列了我們學校老師一系列的表現,最後得出的結論是,只要陸璐肯稍微妥協一下,老師們是不會為難這個文科班的大才女的。豆子想了想,搖搖頭,「不行,這個話我不能跟她說。小樹你也知道,陸璐那人特倔,我要是說了這話她肯定跟我哭,說我不忠於愛情不忠於原則。不行,我不能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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