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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八


  安樂遲疑了下,任由他牽著,沒有反抗。在他的牽引下,越爬越高,握著的手腕反扣上去,最終變成十指相扣。在這樣一場前進中,兩個人都不曾知曉。

  「人們為什麼喜歡登高遠望?」陳墨在安樂俯身系鞋帶時,看似隨意的問了句。

  「為了鍛煉身體吧。」安樂不假思索的說。

  陳墨的嘴角輕輕揚起:「才說你聰明,你怎麼就越來越笨了。人們登高遠望,不過是要審視自己腳下的土地,體會那種高高在上的感覺。」

  安樂拍拍褲腿上蹭到的泥,抬起頭,眼眸如星,「我說的並沒有錯,就算有錯,也只是錯在不是你想聽的答案而已。」

  「這句話倒說得聰明起來。」陳墨薄唇輕啟,說出這樣一句不辨褒貶的話來。

  陳墨依舊伸手去拉她的,這次她倒身子微擰的閃過,聳聳肩說道:「還有幾分鐘就到山頂了。」

  他感覺如幹絮般散漫的冷混雜著說不清的情緒塞在胸肺間,最終克制了下來,將手收回。

  山頂,粘濕而冷酷的寒霧緩緩飄來,陳墨放眼望去,心裡平靜下來,他將安樂推到身子前面,「現在,你的眼睛能看到什麼呢?」

  「遠方是城市,腳下是空地。」她歪著腦袋,「和城市相比,冬天這裡的景色一樣沒有看頭。」

  陳墨笑了,山裡很安靜,他們貼的近,能聽到他胸腔微微震動的聲音。「看」他伸手朝山下對面指去,「那裡曾是我想要精心打磨的地方。試著畫一幅圖畫,用什麼填滿那塊黑漆漆的土地才最好?」

  安樂想起他那所謂迅速回籠資金的計畫,不由撲哧一笑,「墓碑和屍體。」向前走去,腳下一滑,身子微傾,旋即被他握住了肩膀。

  陳墨眼睛一黯,「那裡本來應該要建一個遊樂園,現在卻規劃成別墅。」

  他小時候曾對未來有過太多的嚮往,卻因為突如其來的變故全部嘎然而止。他按著母親期望的軌跡走下來,一絲不苟,既然如此,為何不讓他善始善終?在一場無休止的角色扮演中,走完所有應該走的路,完成那人的所有願望,包括那個夢想中的遊樂場……

  如果不能,也許就是他開始便錯了,既然這樣,他浪費了那麼久的時間,為何不重新做回自己?

  「你不覺得,在別墅區對面建立一個公墓,是很有意思的事情嗎?想像一下,在那些預建的千萬豪宅對面聳立的成片的墓碑,不知道,還有沒有人願意買。」陳墨眼睛微眯,帶著與平素冷漠截然不同的狡黠。

  安樂想想笑出了聲:「一條龍服務,生前住那邊,死了住這裡,也沒什麼不好。」

  她注視著他:「你要不要也為自己留一處超豪華的歸宿地?」

  「好,留那麼一處,我可以勉為其難的讓你躺我身邊。」

  陳墨站在她的身後,風吹起衣角,他的腰挺得很直,目光堅毅的看著遠方。

  Part09捉弄

  生活一如既往的向前走,懷念總是靠後。

  奶奶的病情稍稍穩定下來,雖然依舊不能言語,但在醫生的複健中能勉強撐著身子坐起來。特護比起安樂來,畢竟是專業的,細心周到,倒也能放下心來。人和疾病爭分奪秒是件殘酷的事情,在安樂看過「未來」之後,那樣一片寧靜的歸宿地,心反而不是那麼恐慌了。

  杜依依,這個名字在安樂心裡徘徊了很久,她不像名單上其他人那樣遙遠陌生,而是鮮活出現在安樂生命中的女孩。對她,安樂甚至是有幾分好感的,畢竟在學校餐廳曾間接受到了她的恩惠。

  對有好感的人,心懷不軌,並謀劃著利用,安樂覺得挺不是那麼回事兒。

  「要不是為了一個人,我早出國了,可惜他從來都不甩我。」杜依依曾主動吐槽過這樣一句話,安樂聯想起前些日子一同午餐的場景,自動的在陳墨身上貼上標籤。她不知道為什麼看起來陳墨出馬手到擒來的事情,非要曲線救國似的讓她參與進來。

  陳墨說過這些事情是要從長計議的,只要抓住契機,就會有意想不到的進展,可她看不到契機在哪裡。

  讓安樂頭疼的還有一個孟行。越頭疼他就越在眼前晃,原因無它,哪裡熱鬧,他就喜歡往哪裡竄,而現在,顯然陳墨這裡的八卦和JQ像磁石一樣吸引著這塊廢鐵——在安樂眼中,沒有比他更廢的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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