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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九


  向南飛和沈露文被推到一起了,向南飛差點一頭撞上沈露文的胸口。沈露文冷眼瞄著他:"那就來吧,你會表演什麼就表演什麼吧!"

  這時候很多人的目光都被吸引過來了,有人停了筷子給他提議:"你給咱來段'青春的魅力'成嗎?"向南飛猶豫著。

  梁言說:"你給殷藍唱首歌吧。"他還是猶豫。

  向南飛尷尬地猶豫了好久,終於在沈露文爆發之前決定了:"我還是唱歌的好。"

  一旁的沈露文早等夠了,他本來是想在殷藍生日這天給她個好印象,誰知這麼傻站著,這會兒也沒耐性了,乾脆一起上,他說:"我給殷藍彈支歌,這麼著吧,向南飛你唱,我伴奏。"

  畢竟是這兩個死對頭第一次這樣友好合作,所有人都略帶興奮地鼓掌,還主動幫沈露文拿吉他。

  沈露文抱起吉他很瀟灑地坐了下來,低著頭拔拔彈彈地試了試,這一切向南飛在一旁默默地看著,不會有人理解他現在的感覺,平平淡淡的幾個動作,對他來說很刺眼,他心裡難受,但又能怎樣?他不能生氣,不能哭,不能揚長而去,他除了裝作輕鬆地唱歌以外,還能怎麼樣?

  殷藍點了一首《丁香花》,向南飛唱得很好聽,唱著唱著,又想到了江峰。

  節目很精彩,向南飛的聲音很好,只是帶了點淡淡的憂傷。

  沈露文吉他彈得還湊合,兩個人勉強合得上,但沈露文還是比向南飛以前差遠了,最後幾個小節還彈錯了,向南飛只好停下來重唱,再來,還是彈錯,就有人開始偷樂。

  沈露文有點兒掛不住,微微煩躁地撥弄了幾個琴弦,重新又彈一遍,又錯,他忘譜子了,不知道錯在哪兒,有人更笑了。

  向南飛的音樂素質夠不上專業,但也相當不錯了。他不假思索地當面指出了沈露文彈的錯音。

  當著殷藍的面,當著那麼多圍觀者的面,沈露文竟輪到被向南飛指教!沈露文抬眼瞟著向南飛,口氣極其輕蔑:"是嗎?那你來彈個讓我聽聽。"

  向南飛一時愣在那裡語塞了,他一句話也駁不出來。

  沈露文蹬鼻子上臉,站起來摘了吉他遞給向南飛:"你不是比我行嗎?來,你彈一個教教我,成嗎?"

  向南飛單手抱著懷裡的吉他,喉嚨硬硬的,一個字也擠不出來。沈露文話毒,他知道向南飛很敏感,很脆弱,就故意刺他。

  向南飛咬牙蹬了沈露文一會兒,然後轉身摔了吉他走了,一言不發。

  大家都愣住了,覺得沈露文有些過份,看著向南飛徑直走出門口,誰也不知道說什麼,梁言和周然幾個跑出去安慰他,問他:"你沒事吧?你沒事吧?"

  向南飛不太習慣老有人低頭仔細觀察自己的表情,不習慣有人追著趕著安慰自己,他聽見身後遠遠地傳來殷藍的叫嚷:"沈露文,你有病啊!"

  向南飛很想笑笑,表示自己沒事,可惜一點笑容也擠不出來。他把步子邁得很快,操場上黑漆漆的,他往"改過"樓走去,借著黑暗掩飾自己。向南飛從來沒有這樣受傷過:"沈露文,我招你惹你了?"他現在好想痛痛快快哭一場,發洩發洩受的窩囊氣,他不想讓別人看自己哭,只想把自己關進宿舍。

  可惜剛進樓道被人拽住了,偏偏一層的燈還特別亮,梁言搖了搖他的肩膀:"求你說句話行嗎?死活你吱一聲啊。"

  向南飛覺得特丟臉,頭埋得低低的,他快忍不住了,喉嚨堵得難受,然後忽然"吱"了一聲,大家都笑了,說:"行了,沒事兒了啊……你看都'吱'了……"

  向南飛忍住了沒哭。

  那幾天向南飛過得很不自在,他不敢跟沈露文打照面,即使偶爾見面也不發一言,別人對他的態度都是小心翼翼的,絕口不提那天晚上的事,不說"吉他"這個詞,他也挺感動的,但再怎麼感動,沈露文那天對自己說的話仍然讓他狠狠地記住了,那是讓他很傷自尊的一件事。

  他一直在想著這件事,沒法忘記。

  向南飛很想很想繼續學彈吉他,但吉他是要兩隻手彈的,他知道自己確實彈不了。但越是這樣他越不服氣,就越想彈,他骨子裡有股硬硬的倔強。

  偶爾,他會故意躲開其他人獨自去"希望"樓的音樂器材室,那裡有幾把吉他,向南飛經常孤獨一人坐在那裡,茫然地抱著吉他,安安靜靜的,他試著像以前那樣彈,還是那樣酷酷的手指,在弦上那樣行雲流水。

  他力不從心,除了亂音,什麼也彈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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