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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四


  很平常的一個晚上,向南飛帶著倦意聽廣播進了尾聲,最後是殷藍廣播的一條通知,宣佈少管所即將舉辦"溫暖冬天"的體操比賽,希望大家積極參加,最好能有創意。

  廣播喇叭被關上之後,向南飛很快就睡著了。那個比賽,他絲毫沒有放在心上。這根本不關他的事。

  第二天早晨,向南飛照例去出操,但他不做操,像往常一樣跑步,現在,每天跑一千四百米對他來說是小菜一碟,他的肺活量估計翻了一倍。

  其他學員站得整整齊齊,擠滿了跑道圍成的圈,向南飛獨自一個人一圈一圈地跑,聽著廣播音樂,看他們做操,天天如此。

  學員們做的操叫'青春的活力',說實話,向南飛覺得那套操做起來很好看,有種可以盡情釋放身體的愉悅,他是羡慕其他學員的,儘管很多人抱怨:"煩透了!沒勁到姥姥家了。"向南飛就想:他們為什麼不懂得珍惜呢?他們根本不知道這也是種幸福。

  這一天,向南飛剛跑完一圈就聽見有人喊他的名字,是趙子田。

  向南飛停下來走過去了,趙子田用下巴點了點正在做操的學員們,問他:"跳得好不好看?"

  向南飛喘著氣有些莫名其妙地扭頭看了一會兒,說:"好看啊,怎麼了?"

  "你想不想和他們一塊兒跳?"

  向南飛挑著眉毛"啊,"了一聲,很無辜地連連搖頭:"不可能……您知道我做不了的。"

  趙子田撇了撇嘴:"還不行啊……什麼時候你敢做操了,那就是你真的自信了。"

  向南飛依舊搖頭,趙子田就說:"溫暖冬天"這個體操比賽你知道吧?大家對你這麼好,你也得回報回報,爭回來點榮譽啊,哪能啥都不幹閑待著呢?"

  啥都不幹?

  這話稍稍有點兒刺激向南飛。他很想給室友,給班級,給整個住四層的人出一份力,他想感謝大家8個多月來的照顧,但是他也很害怕,自己真的可以做操嗎?

  向南飛低頭想了很久,終於,他說:"好吧,我學。"

  於是,向南飛真的學做操了,學得很痛苦。

  下週末是比賽的日子,離現在還有10天,規定每個樓層出一個節目,做的還是"青春的活力",但是可以自由改編設計。

  於是向南飛所有的閒暇時間都用來學操了,趙子田把這個消息很快就公佈出去了,掀起不小的轟動,很多人感到不可思議:"向南飛,他哪兒能做啊?"

  很多學員見著向南飛就問,得到肯定的回答後經常會嘖嘖地感歎,有人鼓勵他:"行,你沒問題!"也有人潑冷水:"你就算了吧!"沈露文就是帶頭潑冷水的那個。

  向南飛有點兒後悔自己草草地應下了這個比賽。

  尤其是每次自己走回宿舍或是上完課回來的時候,很多人會扯著他出去練操,甭管是認識的、不認識的,向南飛當然知道很多人是真心想教自己,比如周然,他願意給向南飛領操,比如梁言,他願意幫向南飛糾正動作。最重要的,他們絕對不會認為這是一件好笑的事。

  但有人就完全是看樂子,又是沈露文。

  與沈露文第一次說話,就是在練操的時候。

  中午,二月的太陽不怎麼曬人,向南飛從食堂出來,輕風帶著幾分涼意吹在臉上,很舒服。走下臺階的時候就有人提醒他:"別忘了還得練操。"

  這麼好的天氣,這麼好的心情。向南飛輕快地跑到操場上。那裡早有人在等他了。

  周然從教員辦公室拎答錄機出來,換上"青春的活力"的磁帶,梁言在比比劃劃地請教別人某某節是向左轉還是向右轉。殷藍雙手插在袖子裡跺著腳,有些冷的樣子,旁邊沈露文大大咧咧地把自己的囚衣脫下來給殷藍披上,被殷藍一巴掌甩掉了。

  有不少人也在圍觀,一片片藍藍白白的條紋衣。

  殷藍和梁言招呼向南飛快點,很多目光馬上就沖他掃過來了,很多學員安靜下來,仿佛看表演似的。

  音樂很快響起來了,周然"啪啪"地按著"倒帶"鍵,調到合適的部分,一遍一遍地放,梁言手把手地教他。

  觀看的學員極少會有人發出嘲笑,他們大多是認真而嚴肅的,像每週一參加升旗儀式一樣,當向南飛不得不舉起右臂,有人就很不好受,不忍心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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