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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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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承鐸這番佈置,休屠王已是案上魚肉,只看庖廚如何下那一刀了。 這夜風卷雪飄,除開嚴冬的肅殺之氣,這幾百里土地也並不寂寞。胡狄軍數萬人南北向下寨甚長,正當醜寅交刻(淩晨三點左右),兩側大營火起,無數火箭射來。胡人逃了這兩日也不遑多想,爬起來又逃。不出數裡忽然面前攔住兩支軍一番混戰,不辨方向,扭頭再跑啊跑,只覺四面八方都是敵軍。一時間哭爹喊娘聲,交戈擊劍聲,風吹火嘯聲響成一片。承鐸大軍便趁夜痛殺起來。 承鐸率軍一路掩殺,從夜半殺到天明,天明殺到傍晚,前路軍已探到趙隼後路,方才止住。他揚鞭縱馬四處高地上查看了一番,雪已漸漸深了,馬蹄半陷。承鐸心中籌謀片刻,轉到臨時搭上的帳篷裡,扯下身上的戰甲,就雪擦著手上和臉上的血跡。哲仁一馬馳來,滾鞍下地就給承鐸行了個軍禮,道:「主子,毛子軍已經死傷過半,些許殘兵都已繳械,幾位將軍正在追殲奔逃的餘部。目下行事,還請主子示下。」 承鐸看一眼仍然不止的大雪,悠悠地說:「我軍輪換休息。傳令趙定一,李德奎後撤至我左右。趙定一部西移五十裡,看住雲州補給一線;楊酉林,趙隼合兵,撤至我前方三十裡。北軍的東西有用的帶走,沒用的燒掉。降兵通通放了讓他們北去,我可沒糧食養這些毛子。命大的就自己爬回去吧。」 哲仁應聲而去。 此令一出,諸將也十分會意,如今大雪不止,又深入敵方數百里,補給跟不上。最有用的就是冬衣。胡人的軍衣通通拔了下來,人都趕回了雪地,美其名曰放回。本來降俘太多既怕生亂,又耗費糧食,殺了又太壞名聲,可真放回去豈不是和自己過不去。承鐸這令甚狠,等於是把那兩萬降俘攆到雪地裡活活凍死。誰若真的能爬回去,必是天下耐寒第一人。 越日,雪還是沒停。承鐸再緩緩南撤,依險下營。各部的戰報陸續傳來,休屠王雲州殘部馳援,被趙定一擋住。李部人馬卻和胡狄大汗本部的騎兵短兵相接。而休屠王本人又被楊酉林騎兵追了一天一夜。 * 第三天,承鐸已撤回燕州大營,休屠王的人頭也同時用戰旗裹了送至他案上。承鐸心中暗贊他這位鐵塔幹將。短短五天時間,休屠號稱的三十萬大軍已經土崩瓦解,他自己也身首異處。而他們深入五百里,往返奔襲,無論這一戰會引出什麼樣的後果,都是讓人難以忘懷的絕妙一筆。這不由得令承鐸心情一好,他站在營首北望,心中暗道:現在,我們可以坐下來等一等了。一回頭,遠遠地看見馬廄的角落裡,瑟索地擠著一堆女人,個個風鬟霧鬢。 承鐸慢慢踱了過去,臨廄的大木樁上鎖著個人。這個人半跪半坐在地上,手縛在樁上齊胸高的地方,她便坐不實在,半吊著繩索,似是睡著了。白色的衣衫已然看不出白來,痕跡斑駁。只能看見秀麗蒼白的臉廓,睫毛垂下,覆蓋在下眼瞼上。 承鐸俯下身,一伸手,抬起她的下頜,那女子猛然睜開眼,日光映入她的眸子,似有光彩流溢。一瞬間,承鐸有些失神,那女子也有些吃驚。旋即他恢復了一臉冷然,她又是一臉茫然。承鐸想起來,這個女子是那夜突襲休屠王后,楊酉林捉到的。 哲義看到承鐸過來,早已跟了過來,現下在身邊喊了聲「王爺」,低頭等著承鐸示下。 承鐸皺了皺眉道:「不是叫你把她弄弄乾淨?」 五王爺有潔癖那是人人都知道的。所謂癖好,就是某方面的偏執,有些人對書畫,有些人對酒茶,有些人對古玩,畢生精研,樂在其中。而承鐸則是好潔成癖。原本像帝胄之家,規矩也大,一天四五次的換衣裳,早晚沐浴,只要不怕麻煩,那也是不難辦到的。可是出征在外的將領們,往往就沒有這樣講究了。有時候十天半個月不洗澡都是常事。承鐸算得上是當今下馬能謀上馬能戰的第一人了,他也身先士卒,也白刃飲血,也同甘共苦,但就有一樣,哪怕糧草沒有了,連他都吃不上飯了,只要有水,也必要至少每日一洗。每每血戰而歸,第一件事就是脫了染血的袍子,以水淨手滌甲。至於放到他床上的女人,可以殘花敗柳,可以卑賤出身,可以其貌不揚,就是不能髒兮兮的。 以前在上京,承錦就開過他的玩笑,說:「古人雲:『人無癖不可與交,以其無深情也。』五哥竟有潔癖,可見心性之執著,正是情深之人啊。」此言一出,不僅人皆知曉了五王爺的這點小固癖,王孫公子們更是一陣風似的,出了不少這癖那癖的人,只為博十三公主青眼一顧。 哲義聽他這麼一問,忙回道:「已經交給後營的老婆子收拾了,只是衣裳是舊的。」承鐸做了個手勢,哲義便將鎖著的繩索打了開來。那女子一時委頓在地。承鐸手臂一伸,便將她撈了起來,扛在肩上,向自己大帳的方向走去。留下馬廄一角的其他女人,瑟縮著朝他的方向張望。 承鐸一進大帳就把她放了下來。那女子被長鎖在木樁上,坐臥都不能,甫一著地,只覺手麻腿軟,身子向前一傾,已被承鐸抓住,順手帶到了榻上。他狂放地一揚手,她的衣帶已淩空飄了出去。本就有些襤褸,痕跡斑駁的白布薄棉袍也舒展地一旋,平落在地上。 她並非是裝幀精美的禮物,他也就沒費什麼工夫便剝光了她。這女子很是瘦弱,身上有深深淺淺的淤痕,一道一道的。憑承鐸長年征戰的刀光劍影,也處罰手下無數,各種傷痕都見過,一眼便看出這是什麼傷,傷了多久了。阿思海說得沒錯,她是個玩具。 承鐸只打量了她兩眼,動手解自己的衣服。上衣脫光了,露出精壯的半身,這個身體柔韌有度,肩上的肌肉隨他彎腰解靴子的動作而隱隱浮現。他脫掉衣服覺得空氣冷冽,不過對習武之人而言,溫度是沒有什麼意義的。況且,他過會兒只會覺得熱。 承鐸脫了衣服,看那女子還愣愣地坐在床邊,便走過去。手落在她身上時,她的肩膀微微收了一下。再抬她的下頜起來,拂開臉上的髮絲。這麼仔細一瞧,不能不說,她確實長得很好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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