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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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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子清微微動了動身體,掙扎著要起來。那個爆米花頭髮的女生高昂著頭走到她面前,拉起她的頭髮,裝作心疼的樣子摸了摸她的臉說:"很疼吧?"伊子清說不出話,女生反手又是一個巴掌。 "你給我長好記性。"接著她站起來,對身邊的人說:"我們走吧。" 伊子清看著走遠的身影,堅持不要別人看到她的軟弱,現在,她可以放下堅持了。 睜開眼睛,天空斜了下來,她撐起嘴角笑了笑,沒了知覺。 醒來的時候她聞到了消毒水的味道,朦朧中她掙扎著睜開眼睛,她看到了林川的臉,接著是卡卡,蔚辰,以及急衝衝跑進來的林佳渝。 伊子清想抬手說自己沒事,可是手就像定在床上一樣,渾身的力氣像被抽走了一樣。 林佳渝不可思議地看著她說:"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要不是我跟人一不小心把球打飛了,估計一時半會兒還沒人發現你呢。" 伊子清勉強地笑了一下,笑得嘴角都要抽筋了。"這個傢伙,害死我了還不知道。"她心想。 "嗯,我沒事,誤會。"算了,還是說不出口。 "我想坐起來,爸你拉我下。"伊子清仰了仰頭,脖子的骨骼有些疼。 林川朝卡卡他們點了點頭,走過去,把柔軟的靠墊往上壓了壓,輕輕地把她拉起。 伊子清靠著坐好,卡卡跑過來緊張地問:"要喝水嗎?" 蔚辰站在地上僵僵的說不出話。 她拉了拉林川:"他們都是我的好朋友。" 林川點點頭,"我知道的啊。" 醫生拿著病例板走了進來,圓珠筆在上面寫著什麼。 "小姑娘,身上哪兒疼嗎?" "……" "乖,說話,不然叔叔怎麼檢查呢?"醫生看到久久不語的她,沒了辦法。 "那,家長出來吧。" 不是伊子清不說,是她也不知道該怎麼說。說不疼是假的,可是疼,哪裡都很疼,說出來會讓很多人擔心吧。 林川和醫生站在病房的門口,醫生略有所思的說:"她多久沒做身體檢查了?" "好像一直也沒做吧,上一次都是一年前了。" "這次我看不輕,怕傷到裡面,她還不肯說,那就全身檢查一下吧,就當體檢了。" 林川想想點了點頭,"好吧,那就別為難她好了。" 卡卡陪伊子清說了會兒話,抬頭看了眼牆上掛著的時鐘。 "子清啊,我們要走了,上學時間到了。" "嗯,別遲到了。" "要不我留下陪你?" 蔚辰站出來,"還是我留下來吧,我們今天下午休息。" 伊子清注意到他來了到現在幾乎都沒有說話,卡卡看了看他,林佳渝也看了看他點點頭,"那好吧,我和卡卡先走。" "你好好休息哦。"林佳渝揉了揉她的頭髮說。 "嗯。" 空蕩的房間裡,蔚辰坐在病床前,兩個人的空間逐漸縮小。 "我給你削蘋果吧,你臉色不怎麼好。" 他纖細的手指握著水果刀,小心翼翼的一圈一圈的削著,蘋果的皮被削得薄薄的,整個蘋果出現了淡黃色,皮都沒有斷過。 "喏,我給你削成一塊一塊的。"像是為了逗對方開心一樣,她用別樣的聲音笑了笑,溫暖的不得了。 伊子清看著離自己越來越近的小蘋果塊,張開口,艱難地咬了下去,嘴上的傷好疼。 "很甜,你要不要吃?"伊子清說出這句話後就有點尷尬了。 蔚辰搖頭說:"我不吃,喂你。" 言談之間有些曖昧的情愫,超越了朋友間的熟絡。 林川推門進來,"子清,要做檢查了。" 伊子清看了看蔚辰,他還是微微地笑著,"乖,別擔心。"然後慢慢攙扶著她,林川在她身後緊緊跟隨著。 剩下最後一項,化驗的是血尿。伊子清蹲在衛生間裡,喝了那麼多的水,竟然小解不出來,身體臃腫的眼睛都很難睜開。 勉強地拿出要化驗的東西,護士告訴林川,下午三點來取結果。 林川和蔚辰回來的時候都微微皺著眉頭,一副一眼便可看穿的笑臉,兩人閉口不提檢查的結果。 "檢查的結果是什麼,我是不是--" "沒,你別亂想啊。"林川連忙遙頭,這樣慌亂的林川是伊子清不曾見過的。果真是想掩飾什麼吧,不過糟糕的是他們都不是好演員。 "好吧,我要化驗單。"一句斬釘截鐵的話。 林川愣住了,沉重地歎了口氣,伸手從褲兜裡把被捏得有些皺折的幾張壓得人喘不過氣的紙拿了出來。 伊子清奮力搶過,看著上面的字,她咬破了嘴唇卻不自知,大腦產生的所有疑問瞬間凝固了。 化驗單清楚地寫著--腎炎。 這個詞是什麼樣的概念,這病可能是一個無底洞,記得以前聽誰提起過的。 想起了這些天的虛弱無力,想起好幾天一次的小解,想起臃腫的臉。 一切,就這樣撥開雲霧了。而此刻,心裡堆積的暴風驟雨還能隱瞞住嗎? 蔚辰憂鬱的臉晃到她面前,卻再也笑不出來了,指尖輕輕的順著她柔軟的發滑到她的臉頰。 "你會好的。一切都會好的,相信我。" 醫生開了些藥,告訴她要注意飲食,按時吃藥。 出院的那天,伊子清身上的傷好了很多。蔚辰和林川來接他,卡卡和林佳渝因為有課脫不開身。臨走的時候,蔚辰送給她一幅畫,畫工很細緻,跟蔚辰纖細的手指一樣。 畫中,女子站在空曠的山間,一襲白裙,長髮,身邊是氾濫的桃花。 蔚辰是個解語人,她從沒跟他提起自己喜歡的是桃花,他猜得到。 她知道,那畫中的女子便是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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