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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四


  他抱怨:「你今天都沒親過我,怎麼知道我油嘴滑舌?」

  她溫柔地仰起臉親吻他。

  過了許久,她忽然想起來:「甲骨文呢?今天怎麼沒看到它?」

  「關禁閉呢。」

  她笑:「你把它關起來幹什麼啊?」

  「明知故問。」

  他不放手,繼續吻下去,她推他:「電話在響。」

  他簡直氣餒:「當沒聽到行不行?」

  磨磨蹭蹭最後還是去接了電話,過了一會兒走回來告訴她:「西子明天來上海。」停了停又說,「和平明天也過來。」

  過了一會兒,他才說:「要不你別跟他們碰面了。」

  佳期怔了一下,但搖頭說:「沒關係,反正遲早大家得見面。」

  他說:「也好。」

  第二天,佳期醒得很早,洗完臉刷了牙卻又回到床上怔了很久,結果阮正東敲門進來:「怎麼還沒起來啊?」

  她急急扯過被子:「我還沒換衣服。」

  倒教他一時窘在那裡,其實她穿一套嚴嚴實實的睡衣睡褲,小方格泰迪小熊圖案,倒像個孩子。

  她的確沒有拿定主意穿什麼衣服。因為來得匆忙她根本沒有帶什麼行李,到了之後才臨時添置了幾件。而阮家在上海有用了多年的裁縫老師傅,那也是佳期首次訂制衣服,量了尺寸之後幾天內就陸續送過來,只是幾套家常的便服,樣式簡單而衣料熨帖,佳期覺得很舒適。

  阮正東走過去打開了衣帽間的門,往裡頭張望了兩眼,說:「你還是不是女人啊,登樣些的衣服都沒一件。」

  佳期說:「我又不是美女,不必像盛芷那樣穿。」

  他一時氣結:「小氣鬼,小醋缸,只愛翻舊賬。」

  她還嘴:「大花心,大蘿蔔,心虛還不讓人說。」

  他走過來按住她就親,佳期覺得透不過氣來,於是拿手推他,可是越推他倒是越按得緊,兩個人的呼吸漸漸都重起來,他的手也不老實,滑到了被子底下,佳期只覺得他的掌心燙得嚇人,他熱熱的呼吸噴在她頸中,癢癢的,他的手已經像一條魚,滑進了她寬大的袖子裡,順著她的手肘還在往下溜,佳期心慌意亂,只覺兵敗如山倒,一時情急,死命地蹬了他一腳,正好踢中他,他悶哼了一聲,終於閃開一旁,痛楚地彎下腰去。

  佳期知道自己是踢重了,嚇得連忙爬起來:「不要緊吧?」

  他還是不吭聲,佳期著了慌:「踢著哪裡了?」

  半晌他才從牙齒縫裡擠出一句:「沒事。」

  佳期老大過意不去,從前跟室友鬧著玩,情急之下她也誤踢過人,把絹子的小腿弄得烏青老大一塊兒,好幾天才消,絹子從此總笑她是屬騾子的。

  可見是踢重了,佳期說:「我看看,踢哪兒了?」

  他一下子面紅耳赤,手一摔竟然奪路而逃,倒把佳期撂在那裡。佳期這還是第二回看見他臉紅,突然醒悟過來,臉頰上頓時跟火燒一樣,一雙赤腳踩在地上,老柚木地板烏黑發亮,烙在腳心裡又冰又冷,真想有本事掘個地洞鑽進去躲著不出來。

  過了一會兒下樓再見著阮正東,還是覺得窘,都不好意思跟他說話,一直到江西來。

  江西還是那樣美麗,活潑地與佳期擁抱:「我跟主任說如果再不讓我休假,我就投訴他,他才批准我的年休。正好和平出差過來,我就拖著他一起來了。」立刻留意到她手上的指環,「啊……這個戒指……」拉著佳期的手,轉頭直笑,「哥,你也太不夠意思了,這麼大的事,都不告訴我們一聲。」

  阮正東只是笑:「難道還遍邀親朋昭告天下?」

  「當然要的呀,」江西慧黠地一笑,「也不必昭告天下,請所有在上海的親朋好友,尤其是你那些前任女友們來聚一聚,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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