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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


  阮正東說:「已經好了。」難得看到男子會打那樣細緻的繩結,她只覺得好看。

  其實阮正東的朋友都十分出色,談吐風趣,從容不凡。她雖不知老麥的身份,但總覺得此人頗為豁達爽快,有舊時俠風。出來在車上她忍不住這樣一贊,阮正東咦了一聲,說:「你眼光倒不錯。」

  也不知是誇她呢還是諷刺她。

  他送她到公寓樓下,她獨自搭電梯上去,只覺得人困乏得要命,只想快快到家洗澡睡覺,可是站在家門前翻遍手袋,卻怎麼也找不到鑰匙了。

  她哭笑不得,怎麼又出這樣的烏龍。站在那裡絞盡腦汁,就是想不起來,到底是忘在公司了,還是在醫院翻手袋拿東西的時候掉了。

  但不管怎麼樣,這門是進不去了。

  她在門前發了半晌的愣,十二萬分的沮喪,本來晚飯吃得香甜,人精神都好許多,偏偏老天又來這麼一著——都快半夜了,叫她怎麼辦?

  想來想去,只得給阮正東打了一個電話,請他幫忙找找看,鑰匙是不是掉在車上了。

  結果車上當然沒有,阮正東在電話裡說:「你怎麼連鑰匙都弄丟?」

  她又不是故意。

  在門口又發了半晌的愣,終於決定還是下樓去,去周靜安家裡住一宿吧,可是都這麼晚了,再打的橫穿半個市區?倒不如隨便在附近找間酒店。就這樣想著,走下臺階,遠遠看到夜色中汽車的燈柱一轉,正是阮正東的車駛了回來。

  她十分感激,上車就說:「隨便找間酒店把我撂下就行了。」

  叫人想不到的是,附近大小酒店幾乎全部爆滿。總台小姐都是一臉歉意:「真不好意思,我們沒有房間了。」

  佳期氣餒。

  阮正東說:「正開會呢,酒店當然全是滿的。」

  看來只得去周靜安那裡了,但打她的手機不在服務區,而她家中座機又久久沒有人接聽。佳期急得要命,這周靜安,關鍵時刻怎麼能突然失蹤?她一遍一遍地撥號,只是心急如焚。

  阮正東突然說:「實在不行,到我那裡將就一下。」

  她遲疑了一下,那怎麼可以?

  他似笑非笑:「怕我吃了你啊?」

  他這麼一說,反激起她來,去就去,難不成還真的能吃了她?

  他帶她到城西的一套公寓,地段很好,典型的鬧中取靜。社區入口並不甚起眼,但保安嚴格。車子駛進很遠才看到樓房,疏疏的公寓樓之間隔著大片大片的草坪與綠樹,在這樣寸土寸金的地段,忽然見到這樣開闊的綠地簡直令人覺得窮奢極欲。他住六樓,亦是公寓的頂層了,房子並不甚大,大約不到百個平方,收拾得十分整潔,可以看出典型的單身男人住家氣息,玄關處連拖鞋都沒有多餘的一雙。好在地上全是木地板,又是地暖,佳期赤著腳走進去,裝出一臉失望:「我還想看看豪宅是什麼樣子呢。」

  阮正東倒笑了:「行啊,幾時我帶你去參觀有錢人的別墅,愛看什麼樣的豪宅全能讓你看見。」

  沒想到他會住這樣的公寓,但是一個人,總會想要這樣一個地方吧。不大,裝潢亦簡潔,牆面上連字畫都沒有一幅。沙發黑色絨面發著幽藍的光澤,十分舒適,人一陷進去就像沒了骨頭。她窩在裡面不想動彈,盤膝而坐,舒服得眯起眼睛:「我就睡這裡好不好?」

  他點頭:「你當然就睡這兒,你以為我還有床給你睡啊?」

  佳期哭笑不得,阮正東去找了新的毛巾牙刷給她用,將浴室與洗手間指給她。唯一的浴室附設在主臥深處,於是她有幸在他的帶領下參觀了他的臥室。雖然這事聽起來仿佛很曖昧,而實質上也就是純粹的路過。但佳期還是覺得有些窘,所以有意地講笑話:「有沒有什麼蕾絲之類的香豔遺跡,你趕緊先藏起來。」

  阮正東笑:「那估計沒有,這房子連我媽都不知道,就我妹妹來過一回。」

  佳期怔了一下,但本能覺得他並沒有撒謊,於是點頭:「狡兔三窟。」

  他打開衣櫥,找到一套衣服給她:「新的,我還沒穿過。」

  沒想到他這樣細心,於是接過去。他打開浴室的門,說:「你用吧,我去打會兒遊戲。」

  洗臉臺上只有寥寥幾樣清潔用品,剃鬚刀、刮胡水……純粹的男性氣息,空氣裡有淡淡的薄荷芳香,令人覺得清爽。她關上門,洗了個痛快的熱水澡,她將水調得很熱,滾燙的水線激在肌膚上,帶來輕微的灼痛與舒適。可是洗到一半,她突然發覺了不對勁。

  ——這輩子最尷尬最無奈最要命的,恐怕就是這一刻了。佳期只覺得哭都哭不出來,她忘了自己只要一用抗生素類藥物,生理期就會突然提前而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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