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你一生(26)_李巍

二十六

　　他說著停下來同情地打量我們的小男孩。

　　但雪糕似乎絲毫感覺不到人類正在討論它的個人問題，仍舊在草叢中賣力地幹活。看到我們同時看它，又停下來搖頭晃腦地撒嬌來了。

　　「啊，一家人享受早晨的陽光真是件愜意的事情啊！」小男孩仿佛邊說邊得意地笑。

　　陽光照在它的臉上，眼睛黑得發亮，微微張開的嘴唇似乎真的像微笑的弧度。

　　一點沒錯，它果然是在偷笑呢！

　　03 街頭的狗狗超人

　　這個時節要是不去旅行，真的是很對不起製造出如此怡人氣候的老天爺。

　　那個名叫小沐的助理在喬野的照顧下，很快回公司上班了。她現在重新成了他的左膀右臂，喬野的工作因為她的回歸，一下子輕鬆了不少。

　　原本我是打算趁著現在大家都有時間，跟小沐見個面。我甚至想，也許我和她可以成為很好很好的朋友。但喬野對這段時間有新的安排，他希望趕在我正式趕稿之前，帶上我們的小男孩，全家出去旅遊。

　　所以跟小沐見面的計畫只好被放到了後面，我想等寫完稿子無論如何也得跟她見下麵。我們都孤單，我們都需要友誼。

　　當我把這個想法告訴喬野時，他似乎並不是很支持，理由是我跟她是兩類人，打不成一片。不過我完全不贊成，我們都需要朋友就這個條件就足夠了。

　　「那等你寫完的時候我們再討論這個問題行麼？」他終於妥協。

　　我趕緊點頭。

　　「你現在的任務就是好好陪著我玩個夠，因為等你工作時我就要下地獄了！」他說著伸手刮著我的鼻子。我一把推開他的手，沖著他吐舌頭。

　　喬野目睹過我趕稿的瘋狂，可以從淩晨不吃不喝一直堅持到大清早，然後倒頭就睡，再不吃不喝繼續睡到自然醒，如此的反復。

　　算起來，趕稿的日子，我真的快成女超人了，每天吃一頓，卻可以連續不斷的高強度的腦力勞動接近十個小時。

　　寫完一個長篇，整個人都變型了，面黃肌瘦眼圈發黑。用喬野的話形容，「活脫脫從非洲原始部落逃回來的難民！」

　　而這段時間，自然是喬野最難受的時候，每天面對著接近靈魂出竅的女友不說，家裡的一切還都得他操心。我的吃喝都要準備好，因為我不出門，家裡亂糟糟的需要他收拾，每個週末都有堆積如山的髒衣服需要清洗……

　　在他看來，我寫作的日子就等於他的末日。簡直比世界末日還恐怖。

　　而現在，又多了條比我還麻煩的小狗……別說是真的面對，哪怕只是想到就有頭皮發麻的感覺。

　　所以，這也是他迫切要瘋玩的理由。

　　因為有雪糕的關係，我們只能選擇自駕遊。這樣，太遠的地方就被第一個排開了，第一我暈車，第二長時間駕駛喬野會很累。所以，北京周邊的很多有意思的地方，都成為了備選之地。

　　最後，我們一起商量，決定去霧靈山。

　　當然，地方選定了，還得做其他準備。我從網上購買了所需的戶外用品，帳篷、烤爐、登山杖、充氣墊等等，又在準備出發的前一天購買了所需的食品，再將攝像機照相機充好電。

　　第二天，我們一家迎著初升的太陽雄赳赳氣昂昂地出發了。

　　糕仔和我擠在副駕駛的位置上，我給它裹了條特別製作的頭巾，這樣子小男孩看起來就非常英俊了，它似乎對它的新造型非常滿意。

　　但它似乎高興過頭了！四隻爪子在我大腿上踩來踩去，一會兒將兩隻前爪搭在窗戶上，迎著風大口呼吸，一會兒又轉過頭使勁舔我的臉。我被它折磨得夠嗆，何況它爪子上尖銳的指甲弄得我很疼。

　　「嘿，你能不能到後面去坐！」我指指後面寬敞的位置，誘惑它過去，它只看了一眼就將頭轉了回來。

　　它看著我，好像在說：「這個人肉墊子當然比坐墊舒服啊！」

　　「你看，我們的小男孩很懂得享受啊！」喬野幸災樂禍地笑起來。

　　「去，專心開車，我們娘倆的生命可全交給你保管著呢！」我瞪他一眼，他立刻轉回頭專心開車了。

　　也許是我只顧及著和喬野鬥嘴，完全忽略了我家愛製造麻煩的小男孩。

　　因為窗戶全部打開的關係，它大半個身體已經探了出去，加上我給它包裹的別具造型的頭巾，於是乎不管是在街上走著的人，還是路上開車的人，都好奇地觀看著它。直到我感覺到有光閃過來，才發現有攝影愛好者迫不及待地捕捉這滑稽的一幕了。

　　天，原來我們還沒開出北京市區呢！

　　這也太危險了，萬一有人因為太專注地看我家小男孩而遭遇什麼不測，我可是罪魁禍首了。

　　我驚慌地伸出手，準備將它強行抱下來。但愛臭美愛顯擺的雪糕已經完全進入了角色，它靈巧地躲避著我的手，沖著路邊的行人使勁兒叫著，頭巾跟隨著它頭部的運動一顫一顫的。

　　還沒等我將它拿下，一輛警車已經擋在了我們前面。

　　「請問，你們是在拍搞笑電影麼？」員警特幽默地問。

　　喬野和我面面相覷，幾乎同時傻了。不會要把我們抓起來吧，那麼我們準備已久的旅行不都白費了嗎？

　　可惡的臭狗！惹禍的傢伙！

　　我在心裡將小男孩狂罵無數遍。

　　「請管好你們的小狗，我不管你們這樣做是出於什麼原因，請不要對他人造成影響！」員警彎下腰警告我們。正在這時，我家的大麻煩居然親熱地湊上去，在員警叔叔彪悍的臉上留下了濕漉漉的口水。還沒等我明白怎麼回事，周圍已經爆發哄堂大笑的聲音，甚至有車主狂按喇叭以此來表示興奮之情。天，估計得有人笑得尿褲子！

　　完了，完蛋了！要被抓進局子了！

　　我萬分痛苦地別過了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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