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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三


  莫離的聲音那麼小,仿佛只有把耳朵貼在他的嘴巴上才能聽見他在說什麼。

  「過度傷心?」夏小末越來越迷惑了,陳柔謙不是一直活的挺自我挺開心的麼,這個世界上如果只有一個人心滿意足的話,也非她莫屬了。她要是傷心過度的話,那自己和革川豈不是早就死了幾百回了?

  莫離從上衣兜裡抽出一根香煙,靠著牆蹲坐到了地上,第一口煙霧噴出來的時候,夏小末看見了他的眼淚。

  「小末,陳柔謙的爸爸兩個星期前死了,白血病。你也知道,陳柔謙的肚子當時還很大,於是就沒敢回家送父親最後一程,她躲在自己的房間裡整整哭了幾天幾夜。」

  莫離猛抽一口,眼中開始閃爍起兇狠的光:「這一年來,陳柔謙一直想盡各種辦法為父親籌集手術費,眼看手術費就要到手了,可是父親卻沒有了。為了給父親看病,她默默地忍受了本不該屬於自己的一切,從來都沒有說過一個苦字,就算被所有人誤解,被所有人漫駡,也從來沒想過要放棄……」

  說到此,莫離已經泣不成聲:「在她看來,生她養她的父親就是一切,是支撐她生命的脊樑,是她這段漫長等待中唯一的希望。現在她的希望沒有了,自己的所有的努力就沒有了意義,付出了那麼大的代價再也得不到回報……」說著話,他突然把臉轉向夏小末,緊緊地抓住她的肩膀:「你說,你說她能不傷心麼?」

  「那她,那她當時為什麼不要革川的那些錢?」夏小末迅速地從莫離面前站起來,他按向夏小末肩膀的雙手太用力,使她幾乎喘不過氣來。

  莫離慘然一笑:「夏小末,我想告訴你的是陳柔謙自始至終都活得特別有骨氣,她已經對革川失望了,自從那天他從陳柔謙身邊因為二十萬跑掉的時候,她對他就已經失望了。自從她喝醉了酒,叫著革川的名字砸碎了咱們家所有東西的那一刻,她就對革川徹底絕望了。何況,何況革川把支票擺在陳柔謙眼前的時候,一切都已經晚了……」

  「一切都已經晚了你知不知道,她的肚子裡當時已經有了別人的孩子,那個人答應孩子生下來之後給她一筆錢,這筆錢和一開始她收到的定金加起來正好夠她父親的手術費用……所以她再也不需要革川的那些臭錢了,再也不需要了。」

  「別人的孩子,誰?」夏小末吃驚地看著淚流滿面的莫離,覺得這些事情太不可思議了,她強迫自己鎮定下來。

  「呵呵,夏小末,那個人是誰現在還重要麼?一切都結束了,完蛋了!」

  「完蛋了」三個字從他口中說出來的時候特意提高的分貝,是的,一切都不重要了,如他所說的一樣完蛋了。

  莫離送夏小末回家的時候終於可以平靜下來,他說陳柔謙當時是偷偷地瞞著自己去做的人工授精手術,這件事情是他很久以後才知道的。

  他說:「小末,你知道麼,當我知道陳柔謙懷孕的時候,吃驚程度並不亞於你。直到那時候我才突然間明白,其實她當時休學並不是為了省錢給爸爸看病。我腿受傷的那兩個月,陳柔謙一直都在醫院裡照顧我,這讓我特別感動,所以她請求我說要住過來的時候,我答應了她……」

  夏小末笑一笑,沒再說一句話,有那麼一個瞬間她突然想起了那次在莫離家樓下遇見倆人的時候,他對自己說的那句話,他說陳柔謙還是個處女。當時自己因為這句話差點沒瘋掉,現在看來,莫離一直都是個誠實的人。

  莫離沒有上樓,他說自己還得趕緊回去照顧陳柔謙。

  夏小末擺擺手說:「趕緊去吧,趕緊去吧。」

  目送他離開之後,夏小末自己卻敲響了老K家的門。

  當她把一切向老K傾訴完畢,老K似乎受到了很大的刺激。

  「丫是傻逼麼?丫純粹就是一傻逼!」

  她像一隻陀螺似的在客廳裡來來回回打轉,口中反反復複都是這句話。她那麼說著說著眼淚就出來了,那是夏小末第一次看見老K當著自己的面哭。她哭起來的樣子特別難看,讓人看了忍不住想跟著一起哭。

  * * * *

  自從年初憤然離開莫離那以後,這還是夏小末第一次主動拜訪,屈指算來到現在為止陳柔謙出院已經差不多一個月的時間了。

  作為朋友,哦不,曾經的朋友,夏小末覺得自己有必要去莫離家看看她。

  想到這裡,夏小末低頭看看老K懷中那只毛茸茸的禮物,心中立即充滿了跟陳柔謙重歸於好的信心。那是四條小狗中長的最漂亮可愛的一隻小母狗,微微翹起的黑色鼻子上總是佈滿細密的水珠,老K說那是犬類健康的象徵,於是起名阿姆斯壯,Iamstrong!

  送一隻惹人憐愛的小狗給陳柔謙是老K出的主意,她覺得這樣不錯。

  開門的是莫離那小子,看見門外站著的是夏小末著實有點吃驚。

  「陳柔謙呢,我們今天是特意來看她的。」

  老K快言快語,隔著門叫囂起來。

  莫離閃開一條路放倆人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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