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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小末將雙手撐在地面上,身體微微向後仰去,斑駁的陽光透過樹枝葉間不規則的縫隙落在她的眉目之間,溫暖得讓人昏昏入睡。

  身旁的陳柔謙還在喋喋不休的講著她和革川的故事,她說自己跟革川是在網上認識的,見面的那天她還刻意打扮了一番,沒想到見到革川的時候,卻發現他一直拍著自己的大腿。起初她還以為革川是因為緊張有些不自在,後來才明白,那是他給宿舍裡的其他人發的暗號。他們事先早就約好了,如果革川去見到的網友是個恐龍,或者不是自己喜歡的類型,就會猛拍自己的大腿,樓上的哥們看見了就會立馬給他打電話,然後他就編個理由說宿舍裡失火了什麼的溜掉。

  誰知那天不遂人願,革川剛剛拿出手機就被飛速跑過的一個女生給撞掉了,然後啪的一腳踩了個稀巴爛。等他們反應過來時,那女生已經跑得只剩一個背影了。不過讓她記憶深刻的是那女生從他們面前跑過去的時候,肩上還扛著一個巨大的鋁合金腳手架。那架子少說也有二十公斤重,當時陳柔謙很一臉驚歎的想,那個女生絕對是被什麼事情給逼瘋了,爆發了超強小宇宙。

  電話沒接成,革川竟然就沒有找到一個新的理由來推脫,於是只能陪著陳柔謙整整熬了一下午。

  「你自己說說你那天土得掉渣的那身打扮吧,我都恨不得多長出幾隻手來拍大腿。」身後的革川突然接過話茬。不知道什麼時候他們已經從場上下來了,一番運動之後,三個人臉上都有些累了,也順勢躺在了草地上。

  「革川你這話說得真是太讓我傷心了,人家那天可是用心打扮了一番的,我又不知道你這個變態喜歡走性感路線的那種類型。現在怎麼了,跟我在一起委屈你了麼?」

  革川迅速地點點頭又搖搖頭,「到現在說什麼都晚了,我恨呀,恨那個天殺的腳手架……」

  革川表現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樣子,坐在地上的夏小末的臉卻已經從耳朵紅到了脖子根。

  如果記得沒錯的話,革川口中那個該千刀萬剮的「腳手架」應該就是自己無疑了。她清楚地記得,那一天陸荷白這個該死的在三號教學樓門前的大樹上掛了一條長長的橫幅,上面寫著讓人心驚肉跳的「夏小末,我愛你!」

  夏小末死乞白賴的好不容易在校工那裡借了腳手架,風風火火地趕往事發地點,卻沒想到半路踩碎了別人一塊救命用的手機。也就是那天,怒火中燒的夏小末對莫離吼出了那句,莫離,你瞎了麼,陸荷白那小子要霸佔我!

  此刻,陸荷白正慢悠悠地將踢完球的臭襪子扒下來,扔到陳柔謙的面前,帶著蠱惑人心的燦爛笑容說:「陳柔謙,一雙也是洗,兩雙也是搓,你就把我的跟革川的放一起洗了吧?」

  夏小末看著陸荷白,就算是這種沒格的事,他也能做得這樣坦然自若。

  其實陸荷白長相很出眾,五官精緻齊整,帶著一股溫暖明亮的氣息。而且家境也不錯,是陸教授家的大公子,在學校裡面可以說是如魚得水。但是夏小末喜歡的卻偏偏是莫離那種憂鬱型的男生,像陸荷白這種笑容燦爛內心腹誹的男生怎麼都入不了她的法眼。

  她不明白,其實不僅僅是她,幾乎每個女生都偏好於那個能給自己帶來眼淚的人。也許,刻骨銘心的傷和深入骨髓的痛,才是愛的真諦。

  看著陸荷白在捉弄自己的女朋友,革川故意刺激他說:「陸荷白,為了保護你的人身安全,兄弟我有責任告訴你,其實,我是有腳氣的。」

  背對著眾人仰頭喝水的陸荷白,突然嗆了一口,頓了頓,捶著胸口促狹地笑了起來,說:「太好了革川,我也有。」

  現在輪到革川鬱悶了,只見他捏著鼻子,用一根樹枝挑著陸荷白那雙臭氣熏天的襪子,扔到了身邊的草坪裡。然後將手指頭豎在嘴邊,對大家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

  那天夏小末才知道,陳柔謙跟革川在一起是連洗襪子這種低賤活都願意幹的。她的心中隱隱的浮起一種難以名狀的感覺,說不清到底是看不起是憐憫還是同情,總之是很不舒服。

  * * * *

  夏小末絕望地覺得自己的生活變得倒楣起來,是在和陸荷白這個人熟識以後。

  那段時間莫離簡直變成了一個工作狂,他在市中區的電影院以比別人便宜百分之二十的價錢攬下了所有的海報活。他曾經一本正經地告訴夏小末,他要在大學畢業之前攢夠兩萬四千塊錢買輛車。

  那是一輛二手吉普車的價錢,是那種部隊上淘汰下來的敞篷柴油吉普,動靜比拖拉機還大,速度卻不比拖拉機快多少。他信誓旦旦地拉著夏小末的手說,畢業以後我要開車載著你周遊世界,當然還有陸荷白、革川他們,免費的伴郎不用白不用,我們要舉行一場聲勢浩大的旅行婚禮。雖然對於這個計畫的可行性心知肚明,當時的夏小末著實還是幸福了一把的,其實她並不稀罕坐他那狗屁吉普車,從小她什麼車沒坐過呀,周氏集團有的是好車,她覺得重要的不是看坐的什麼車,而是開車的那個人她到底有多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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