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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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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英恩這個女人(三) 躺著漂浮到離海岸二三百米的時候,滿腦子都是對失去的家人思念的英恩突然想到了死,緊接著又想起了遠在美國的父母,想起了在韓國的承宇,這都是讓她一想到就心痛的人,尤其是希望能看到承宇的笑臉,哪怕只一次……一想到這些,她的胸中就像有人拿著一把刀在剜一樣痛徹骨髓。 頭半浸在海水裡漂浮著的英恩的臉上,兩行透明的淚水與海水連在了一起。 我……為什麼……這樣?難道……我希望在我初戀的這個美麗的海邊結束自己的生命嗎?這不是太可笑了嗎?失去了丈夫和兩個孩子的我……但是…… 是啊,太不像話了,徐英恩!你如果這麼死去就太荒唐了!這種過於感傷的想法是應蔑視的,是自私自利的,是侮辱了愛情、生活和生命的幼稚的孩子氣的蠢行。 英恩像魚擺動鰭一樣揮動著手,把像一段木頭一樣漂走的身體轉了回來,原來向著海洋深處的頭朝向海灣的岸邊了。英恩非常熟悉這片大海的情況,雖然已距離海岸那麼遠,但絲毫不感到驚慌,她知道,只要像來的時候那樣仰臥在水面上慢慢漂回去就可以了,只是為了抵抗無形地緩慢流向大海的退潮,需要伸直雙腿,不時地蹬幾下水,雙臂和手像轉動風車一樣逆向轉動就可以了。 英恩逆著潮流前進了大約一個小時,掉過頭去看的時候,茂盛的椰子密林和平房度假屋就在30米之外了,還看到清早起來捕魚的小夥子們拿著水罐和漁網,穿過度假屋之間的胡同朝著海邊走來。 重歸生活?並不是從一開始就打定主意要去死的,因此這麼說似乎不太恰切,但英恩重新踏上軟綿綿的白色沙灘的時候,她的心情非常微妙,悲傷到了極點又快樂到了極點。 英恩決心重新愛上生活,重新愛上世人,那些在自己暈倒可能從此不再醒來的時候救了自己一命的正是世人啊,正是那些在密林中生活的貧苦平凡的人們,那些生活貧寒的海邊的人們。 那天下午,英恩給在馬尼拉大學上學時最好的朋友——菲律賓人莫尼卡打了個電話。 莫尼卡住在宿務島上的宿務市。宿務市是菲律賓第三大城市,素有「南國女王」之譽,有50萬人口,大學時領導過志願者社團的善良的莫尼卡,現在在聖卡洛斯大學附屬康復醫療中心當副院長。 莫尼卡聽到英恩說要去她那裡,舉雙手表示歡迎,於是英恩當天下午就坐上一艘像鶴一樣優雅的船,離開民多羅島朝著宿務島出發了。 此後,英恩一直生活在宿務,直到回韓國之前。經過在宿務市兩年多的生活,英恩完全恢復了重新回到韓國的決心和對生活的自信心。 長時間沉浸在思索中的英恩放下抱在胸前的雙臂,無聲地低頭看著自己今天曾觸摸過承宇的臉的雙手。 曾經觸摸過他的頭髮、臉龐和嘴唇的英恩的雙手在微微發抖。自己的手能夠重新觸摸到他的臉、他的聲音、他的生活,這是英恩做夢也沒有想到的。 經過了淺綠透明的十幾歲,經過了嫩綠色的二十幾歲,現在進入了綠色的30歲,又重新見到了他。 30多歲是什麼呢?……至少對英恩來說,是時間在自己心中畫了一張油畫,但似乎多塗了一層油彩因而稍稍發暗的時節。 無論誰都希望自己的人生是美好的,希望幸福地畫出輪廓,清爽地添上色彩,過上美好的生活,但這並不是一件隨心所欲的事,對於這個道理,20多歲時略有感觸,30多歲時則是用全身心來親身體驗的時期。 30多歲時,獲得了經濟上的寬裕,但也失去了時間,在滿足欲望和貪欲的同時失去了愛情。到了30多歲,任何一個人心中都留有生活給予的或大或小的創傷,被刀刺在胸中,留下如眼淚流過的痕跡。 雙手抱在胸前的英恩,在黑色的玻璃窗前站著站著,微微晃了一下頭。 對了,要給慈愛院院長打電話…… 因為來到一個新家,忙於整理行李,竟把這件事給忘了。英恩看了看表,剛過10點,要不要明天打呢,轉念一想,院長可能一直在等著自己的電話,於是從手冊裡找到電話號碼,拿起了客廳裡的話筒。 「您找院長嗎?請等一下。」 聽筒裡傳來拖鞋在地板上咯嗒咯嗒走路的聲音。 「……喂?我是慈愛院院長。」 「您好,院長!我是徐英恩。」 「哎呀,徐醫生!聽說您今天回來的?」 「是啊,因為心情有點兒亂,所以這麼晚才給您打電話。您好嗎?」 「好。幾天前接到莫尼卡醫生的電話,說您要回國來,我不知有多高興啊,那時就想跟您說說話,但莫尼卡醫生說您出去進行醫療服務了。您回來了,真是太好了!祝賀您!」 「謝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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