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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


  他想要問候英恩家裡的人,但又擔心換來英恩同樣的問候,結果只能引起不愉快的話題。這麼長時間沒有見面了,一見面就講述自己的那些痛苦,作為見面禮,是不是太魯莽了呢?而且,自己的傷痕只有在自己的身體裡才能發出光來,如果急匆匆地挪到別人的心裡去,原本芬芳的生命力也會輕易腐爛的。誤解、偏見或同情心會使純潔的悲傷蒙塵,甚至腐爛。

  「承宇哥!」

  「嗯?」

  「我三年前,一個人去了沙璜。」

  「沙璜?一個人?」

  「嗯。」

  「那麼好的地方為什麼一個人去呢?該跟家裡人一起去啊。」

  「就是……一個人去了。」

  「怎麼樣?那裡還跟從前一樣吧?」

  「是啊,還是人間樂園。」

  是的,是的。

  沙璜是迄今為止承宇所見過的地方中最美的。承宇16歲、英恩15歲的時候,他們跟家裡人一起去那裡休假,在那裡兩個人第一次相識、相知。那片大海的美是難以用語言來形容的。

  同樣是藍色,也有幾十種之分,這是每一個到過那片大海的人都能體會到的。強烈的日光照射下來,仿佛要吸走空氣中的每一絲水氣,太陽升起來的時候,透過像熨斗熨過一樣平坦的水面,海底的一切清晰可見,谷地和珊瑚礁、海草等深淺高低各不相同,隨著深淺高低的變化,幾十種藍色形成各種層次映照出來。

  十幾歲的承宇和英恩,白天口含潛水用的通氣管潛水玩,晚上在露天晚會上拍手玩,沙璜是全世界潛水者和休假者彙聚的天然海濱公園。

  「那時候……承宇哥和我一夥,跟菲律賓孩子比賽打檯球,還記得嗎?」

  「哈哈,當然記得,我們三局全輸了,那些孩子的水準真的不一般啊,贏了我們15美元,現在想想,他們都是檯球油子了。」

  第四章 重逢(二)

  沙璜海邊處處都有檯球案子。韓國的海邊空氣太濕潤,檯球案子會受潮,但菲律賓位於赤道附近,強烈的日光吸走了空氣中的水分,所以檯球案子比比皆是。當時,承宇和英恩跟最多不過十一二歲的當地孩子一起打檯球,他們說比賽,結果掏光了承宇和英恩口袋裡所有的錢。可能因為那些孩子不去上學,天天只是打檯球,他們拿著比自己個子高一倍的檯球杆,水準高得驚人,而承宇和英恩都是第一次拿起檯球杆,雖然他們年紀比較大,身材也比較高,但輸掉比賽也是理所當然的。

  「你這麼一說,我又想起賓果遊戲來了,哈哈哈……」

  「哎呀,不好意思。」

  賓果遊戲是一種比賽,用小木棍壘起一座賓果塔,幾個人依次把木棍一根一根取走,無所謂哪一層,也無所謂哪個方向,但如果弄倒了賓果就算輸了。英恩、承宇和從瑞典來的一位白人潛水者一起坐在露天椅子上玩這種賓果遊戲,賭注是輸了的人要吻一下贏了的人的臉,結果英恩把高高壘起的賓果嘩啦啦弄倒了,當時15歲正是敏感年齡的英恩怎麼也不肯親那個長著金黃絡腮鬍子的白種男人,幾乎因此哭了。

  「哈哈哈,當時你為什麼那樣啊?又沒什麼嚴厲的處罰規定。」

  「你是真不明白才這麼問的嗎?」

  「你的眼淚都要掉下來了,搞得那個叔叔不知如何是好,慌忙離開了。」

  「到那時為止,我的嘴唇還從來都沒有碰過別人的臉呢,當時才不過15歲嘛。」

  「也沒什麼呀,又不是接吻,只不過是吻一下臉而已。」

  「那個叔叔猛地把他那長滿絡腮鬍子的臉湊到我跟前,我能不吃驚嗎?」

  其實英恩並不是因為那個原因而抽抽搭搭的,雖然說不是接吻,只是一個遊戲,可是要把自己從未碰過別人臉的嘴唇貼到承宇哥之外的人的臉上,當時她突然覺得非常噁心,害怕起來,尤其是在承宇哥面前那樣做,簡直比死還難受。

  「哈哈哈,那你怎麼不親我呢?當時我可是一點兒鬍鬚都沒有啊。」

  「雖然現在才說,其實當時我真的想親承宇哥來著,如果那是懲罰的話,我願意親承宇哥的臉一百次、一千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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