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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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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不準備原諒我了,是不是?" "壓根兒就沒這打算。"我端起碗繼續吃飯,撿著碗裡的肉吃。忽然想起宋樂天來了,他愛吃我媽做的飯,尤其是我媽燉的芸豆。這會兒他要是在,肯定樂壞了。 王燕又哭了。我最看不得人家哭,誰哭我看著都難受,更別說王燕這是我給惹的了。我一下子又心軟了,歎了口氣,"你別哭啊,有話就說,你倒是讓我知道這到底兒怎麼回事兒,我就是死也死個痛快啊。" "我日子不多了,我想在我死之前,能把自個兒交給自個兒喜歡的人,臨死前,也當回女人……"王燕不哭了,一雙秀眼望著我,眼神裡沒有膽怯。 這回我可真蹦起來了,菜碗好懸讓我給蹬翻,"什麼?什麼叫你日子不多了?" 王燕又來拉我的手,這回我沒躲--她的手可真涼,冰一樣的,"荊盈,你聽我說。"我萬分不解地看著王燕,看她那張我越來越看不清楚的俏臉,迷茫得要命。 "你到底怎麼了?"我真的著急了。王燕這麼一說,我就把仇啊恨啊都忘了,一門兒心思地想著她怎麼這麼年輕就說自個兒要死了呐? 王燕居然微微笑了笑,"我得的是淋巴癌,絕症,沒救兒。" (二十一)菠菜湯一樣的生活 我在腦子裡搜索我那點兒少得可憐的醫學知識,我什麼都不懂,甚至不知道淋巴是什麼東西,可王燕她竟然得了癌症,就這麼要活到頭兒了。她才二十三歲多一點啊!我想說點什麼,可我什麼都說不出來,我站著、僵著、驚愕著,任由王燕握著我的手,把她手心上的冷汗一點一點傳到我的手心。 "洗手間在哪兒?"王燕忽然說。我沒反應過來,錯愕地望著她,她笑笑,又說了一遍:"洗手間在哪兒?" "哦,客廳旁邊兒的玻璃門。"我開門要帶王燕去,她拉住我,搖搖頭,自己出去了。 我一屁股坐在床上,忽然覺得心裡翻江倒海地難過。這麼年輕,怎麼就得了癌症呢?怎麼就是絕症呢?怎麼就不能治呢?這什麼世界啊?!我呆呆地看著王燕用過的飯碗,回想她剛才的樣子,竟然那麼模糊,我想不起來了。 我也不知道我是揣著一種怎樣的心理偷偷翻了王燕的皮包的,也許是我潛意識裡害怕或者希望這件事兒是假的。我是不是特混?到了這時候還懷疑王燕。可我真希望這事兒是假的,那樣一個花一樣的姑娘就不用去死了。 王燕的皮包裡有一張紙,一角上有北京最有名的一家腫瘤醫院的標誌。 我終於還是抽出了那張紙,那是一張化驗單。這張紙證實了王燕說的話,看來,我是太混了。 "信了?"王燕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我身後,我一個激靈,手裡的化驗單掉在地上。 我窘在原地,尷尬得要死,就好像一個小偷當場被人抓住,所有陰暗的心理都被揭穿了一樣。這時候我是徹底明白了書上經常用的一個形容--恨不能找個地縫鑽進去。 "原來我在你心裡是這麼不值得相信的。"王燕走進來,稍顯落寞地坐下,低著頭,我看不見她的表情。 我當場亂了手腳,"不是啊,不是……"我就知道說"不是",可是"不是"什麼我卻說不出來。我懷疑的是一個身患癌症的朋友,我真不是東西! 我最怕人家在我面前哭,在我內疚得不得了的時候,我就更怕人家哭。王燕又哭了,我心裡更加內疚了。她一邊哭一邊說:"荊盈,我知道你恨我,我知道……你,你非恨我不可麼?" 這會兒她抬起眼睛,曾經美麗的眼睛紅腫得厲害,我知道我是真傷害她了。我要是能忍下心去恨一個得了癌症的還曾經是我最好朋友的人,我他媽就是瘋了。這時候我心裡只有一件事--我得去找劉翰舟,我得讓王燕見著劉翰舟,我得讓她了了一個心願,我不能讓她到了這個時候還找不著自己心愛的男人。 "那我要是原諒你了,不恨你了,你是不是就不哭了啊?"我蹲下,使出全身解數去哄她,就好像宋樂天哄我似的。有時候我是覺著我跟王燕在一塊兒的時候我像個男的,總得保護她。相反她在任何時候都是個柔弱女子,總需要別人保護。 王燕點點頭,抹了一把眼淚,"你真不恨我?" 我估摸著我要是說我從來沒恨過她,她也不能信,於是我說:"以前恨,但現在不了。這事兒要說不對,宋樂天不對的地兒更多,你瞧我連他都原諒了,還能不原諒你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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