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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零零


  第四章 轉返竟是離人影

  夜半中後,靜悄悄的庭院之中,從牆外突然躍進一道人影,肩頭扛著什麼,腳步輕穩。在小心觀察周圍動靜,確認無人發覺之後,他才加快了步子,無聲地快步走到一扇窗前,輕輕地扣住窗扉左右打開,跳進去,不多時,又見出來,將窗戶掩成之前的模樣,確定看不出動過的痕跡後,這才躡手躡腳地離去。

  身手矯捷,來去輕快,幾乎無人發覺,不過,僅僅是幾乎而已。

  沒多久,院門外,緩緩走出了花弄影,他面無表情地舉目望那人離去的方向,久久不語。而後,他走到那扇窗旁,側目望進去,從沒有拉嚴實的縫隙中,瞧見了柳冠絕仰臥床榻之上,酣睡正香。

  「閣主……」跟在他身後的水令月無不擔心地喚他,卻僅止稱謂,便不知再言何語,暗捏了一把冷汗。

  起了這等是非,難為閣主還能沉得住氣,不動聲色尾隨,全程追蹤,卻不曾對那蓄意有圖的傢伙動手。

  「黑鷹堡的人。」花弄影忽然冷笑一聲,別開注視柳冠絕的目光,眼神忽閃了一下,無不譏諷,「不過,是比出手傷冠絕的那個,聰明許多。」

  言罷,他拂袖,步伐極輕、也極快地離開,片刻不再停留。

  情不自禁地,柳冠絕又探手輕輕摸了摸掛在自己腰間的荷包。

  小小的動作,卻沒有逃過坐在她對面的人的眼睛。

  明妃微微一笑,纖手拈起一塊身邊宮女託盤之中的茶點,玉臂探出去,伸到柳冠絕眼下,柔聲細語:「這是皇上賞賜,冠絕,你也嘗嘗。」

  柳冠絕依言接過,道謝後送入口中,甜香潤滑,入口即化,果真美味。

  「好吃嗎?」明妃維持一貫優雅的笑容,如此問她。

  「好吃。」柳冠絕點點頭。

  「既然如此——」明妃拉長了語調,視線落到她的腰際,挑眉,「本宮可否也見識一下你的寶貝?」

  柳冠絕怔了怔,莫名其妙地問明妃:「娘娘說笑了,冠絕哪有什麼寶貝?」

  「還在唬我。」明妃笑她不老實,也不客氣,指指她腰間的荷包,「不到一炷香的時間,你都摸了三次了,如此牽掛——」說到此,她再睨了柳冠絕一眼,難得地調笑起來,「莫非,是你那未婚的夫婿所贈?」

  不說還好,一言點到,便見紅雲飛現柳冠絕姣好面容,於是,料想自己並沒有猜錯。

  明妃揮揮手,示意左右的人退下之後,這才朝柳冠絕坐近了些,瞧她低著頭,料是害羞,明妃歎了一口氣,拍拍她因局促擱在膝頭的手,言道:「冠絕,本宮有句話,說出來,怕是你不愛聽。」

  聽她語氣,饒是古怪,柳冠絕抬頭看她,「娘娘但說無妨。」

  「對男人,切莫過分牽掛,也不要相信他們的每一句話。若即若離,半信半疑,才是上上之道。」見柳冠絕沉默,明妃似乎也不怎麼介意,只不過,唇角的笑容有一抹冷意。她的視線,瞟向周遭的繁華之景,美目卻未曾為一處停駐,「後宮佳麗如此之多,為何只有本宮能獨得皇上寵愛?很多女人都不懂這個道理,所以過得都不怎麼順意。就像這些花,開得太多太美,反而不如含羞待放之間誘人。冠絕,你懂本宮的意思嗎?」

  見明妃絕美的面容上帶著幾分落寞的神色,柳冠絕輕輕反握了一下她的手,柔聲開口:「我懂,娘娘是為我好。」

  「那就好。」聽柳冠絕如此說,明妃點點頭,笑容恢復如初。她撫摸柳冠絕後頸的傷痕,目光中帶著點疼惜,「特宣你入宮,見你如今無恙,也就放心了。聽說當日驚險之時,花弄影及時救了你?」

  一半是對了吧,只不過——腦海中,不期然地突然浮現另一個人的身影。

  「是啊,幸好他出手及時。」輕搖螓首,壓下心湖微瀾,柳冠絕對明妃微笑,「否則,娘娘就見不到冠絕了。」

  明妃盯著她——笑容中有絲牽強,柳冠絕或許不知,她卻看得明白。

  「有些傷口,在身上,十天半月或許可好,要是在心上,興許,便是一輩子的痛苦了。」似乎很自然地接下話題,明妃睨柳冠絕一眼,見她笑容一怔,於是牽起她,一同站起,任她攙扶步入花間,「這些年來,你是本宮能放下隔隙交心之人。有些話,本宮不避諱地與你說,是真心希望你過得好。

  一隻展翅的鷹啊,躍躍欲飛,雕刻得雖不精緻,猶有幾分傳神。

  「柳姑娘,請了。」

  尖細的聲音令一直凝視手中雕像的柳冠絕回神,望了一眼布轎旁躬身等候自己入轎的曹公公,柳冠絕拾裙,彎腰步入轎中坐下,片刻後,忽然開口喚道:「曹公公……」

  曹公公正待放下轎簾,聽見柳冠絕叫他,囑轎夫慢停,回身恭敬問道:「柳姑娘,可還有事?」

  「啊,想要煩勞公公看一樣東西。」柳冠絕將一直握在手心的東西遞過去,「曹公公,你說這件物什如何?」

  曹公公接過,細細看了看那只還帶著人體余溫的木鷹,不免皺眉——做工粗糙,手藝一般,但是庫房中,類似的東西好幾百件堆放無人問津呢。

  「是塊槐木,不值幾個錢。」端不准柳冠絕的心思,曹公公打了個圓場,雙手將木鷹奉還,「不過依咱家看來,柳姑娘這麼喜歡,自然有它特別之處。」

  「或許吧。」柳冠絕笑了笑,接還了過來,明顯可見曹公公一臉如釋重負的表情。

  宮中生活,處處提防小心,唯恐得罪何人,這日子,恐怕過得也不是那麼舒心吧。

  轎簾被放了下來,隨即感覺轎身被抬起來,悠晃著前進。

  柳冠絕低頭,凝視手中被曹公公評為不值錢的東西——原來是塊槐木啊,她倒不認得。

  是有些特別,她是有些喜歡,只是不太明白自己,究竟是喜歡這木刻多了幾分,抑或,是對那人的在乎多了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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