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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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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不上來為何,她的心,居然鼓鼓跳起來,與他遠遠相望,好不容易,才收拾了自己的失態,緊張地左右望瞭望,發現並無旁人,壓低了聲音,對那方輕喊:「你——」 只說了一個字,便無下文。尷尬間,發現自己對他一無所知,連話題,都不知從何開口。 眼前黑影一閃,片刻間,有人近前,落在她閨房的窗外,咫尺之隔,叫她將他看得好生清楚,緊張得幾乎要忘記了呼吸。 高束的黑髮,深刻的五官,此刻,正似笑非笑地看她,眉宇之間,是完全不同於花弄影的張狂不羈。 「你——」這樣的對視,實在很難讓她清楚自己要說些什麼。舔舔唇,想要得體地收拾自己先前的失態,卻耳尖地聽見門外有細碎的腳步響起,一緊張,顧不得其他,她一把拽住面前人的臂膀,低叫:「進來!」 來人低頭瞅了一眼她拉著自己臂膀的手,聳聳肩,也不抗拒,輕鬆一躍,便跳了進來。 「小姐,你還沒睡嗎?」 幾乎是同時,門外響起了冰兒詢問的聲音。 「啊,風有些大,我關窗。」柳冠絕一邊回答一邊合上窗,聲音適度地剛好令門外聽見,「別進來了,我弄好了,你回去睡吧。」 「哦。」冰兒應聲。 柳冠絕屏住呼吸,聽門外的腳步聲逐漸遠去之後,這才松了一口氣,收回拉住來人的手,抹了抹額頭,竟是一把濡濕。 她皺起眉頭,有些奇怪,心想即便是自己驚出了冷汗,也不至如此。正在奇怪,鼻尖嗅到腥味,她愣了愣,腦袋轉了個彎,眼前浮現出午後出現的那一幕,赫然明白了什麼,當即將來人推到窗前,借疏朗的月色,心悸地發現來人自左肩而下,衣袖上,盡是血跡。 「你受傷了!」她止不住叫起來,而後又壓下聲音,怕外人聽見。如此血腥的場面是她以前未曾見過的,一時手足無措,對著血淋淋的胳膊,不知該如何處理才好。 「你、你幹嗎不去看大夫?」因為托著的緣故,自己手中也是一片暗紅,想要放又不敢放,她僵硬地站著,絲毫不敢動作。 瞧她緊張兮兮的模樣,來人似乎被逗樂,主動抽回手,沒怎麼在意地回答她:「小傷而已。」 柳冠絕瞪大了眼,「小傷?」 「對,小傷,沒什麼大不了。」來人很爽快地安慰她,並迅速搜索到房中的茶杯,大咧咧地倒了茶水,咕嚕一口飲盡。 她拒絕想像大石磨砸在人身上的痛楚,想著他好歹是自己的救命恩人,摸索著挪動了一步,固執地規勸:「你該去看看的,萬一傷筋錯骨,總是不好……」 「展玄鷹。」冷不丁,他冒出三個字。 「什麼?」她有些摸不著頭緒,不知他何故將話題突然跳到這上面。 「我說我叫展玄鷹。」來人卻笑了起來,「柳小姐,免得日後你要報答,還不知救命恩人是誰。」 「不准笑!」惱恨他這般肆意,又怕他的笑聲被人聽見,一時心慌,少了顧忌,匆忙之間,柳冠絕伸手,併攏五指捂住展玄鷹的口。 笑聲驟然沉悶下去,黑暗之中,漆黑的眼眸將她凝望,這般懾人,涼涼的掌心掃過他的唇角,赫然高熱起來。 心跳怦然,一時之間,無所適從。斷然不知,自己為何會有如此異樣的感覺。 雙目多有迷惘,正在揣摩自己的心思,竟見展玄鷹狡黠地一笑,雖心生提防,終究未來得及,便察覺出他在自己掌心重重烙下一吻。 腦中轟然一片,周身熱氣迅速攀升,對他如此莽撞的行為,她惱紅了面龐。 憤然收手,從他左肩處側滑而過,不經意之間,拍打到他的臂膀,隱約間,似乎聽到他壓抑的吸氣聲。 裝作沒聽見,她摸黑朝前走了幾步,又停下,猶豫了一會兒,轉過身,又走回展玄鷹身邊。 仿佛對她的去而複返有些意外,展玄鷹掃了一眼低垂螓首看不清表情的柳冠絕,挑了挑眉,戲謔地開口:「柳小姐,我方才,可是輕薄了你呢。」 他低頭瞧她,閃爍的目光中,一絲疑惑極快隱現——但凡大家閨秀,因他之前的輕佻舉止,大抵都會退避三舍,這柳冠絕,是嚇傻了還是呆了,似乎不以為意呢? 「你要再敢造次,我便送你去官府。」柳冠絕低聲言道,捧起他的傷手,瞥了他一眼,狀似不經意地開口,「平日間刺繡,為防萬一,備了些傷藥在房中,或許你能用得上。」言說間,她移步朝內裡走去。 展玄鷹站在窗前,若有所思地追隨半明半暗中她隱約的身影,依稀聽得幾聲模糊的聲響,而後,見她捧了一個錦盒走過來,順手擱在窗臺上,打開,取出一把金剪,抬眼,對他頷首,示意他俯下身子。 大抵猜到她接下來要做什麼,他倒有了興趣,順從地照她的吩咐坐下,將傷手平放在窗臺,不再動彈。 柳冠絕執起金剪,些微推開窗扇,借著月光,她將剪刃對準了袖口,專注地一點點地向上剪開,露出內裡皮肉。 左臂上側,一片血肉模糊,斷斷續續滲出的黑血,凝固在結痂的傷口處,觸目驚心,血腥之氣刺得人喉頭發嘔。 柳冠絕勉強忍住昏眩的感覺,放下金剪,從錦盒中拿出一個精緻的藥瓶,拔開木塞,湊近那處蜿蜒在展玄鷹臂膀處的猙獰傷口,細細抖下粉末,感覺手臂在輕微顫動,她忙吹氣,緩解藥粉觸及傷口的疼痛。 「上等的帛絹呢,用來包紮,虧了許多。」見她無所謂地將旁邊繡架上的一匹帛布撕成條狀為自己包紮,展玄鷹嘖嘖出聲惋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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