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青春校園 > 何以笙簫默 | 上頁 下頁
五〇


  堅實的數學基礎使他研究起電腦技術來事半功倍,與當時熱衷建立門戶網站的大潮流不同,應暉感興趣的是資訊搜索。埋頭一年半後,不愧天才稱號的他獨立研究出一套優化的搜索演算法,但是這套演算法卻有個缺陷,它需要很多其它各種優化演算法共同配合才能實現,所以初時並不得風險投資商的青睞,只有一家知名的網路索引公司想以一個非常歧視的價格買走。應暉知道自己手裡掌握的東西遠遠不止幾萬美元的價值,可是他卻沒有時間等待更好的機會了,長期的勞累和壓力使他生了一場大病,病好了,為數不多的積蓄也消耗殆盡。

  走投無路的應暉異想天開,用身上僅余的錢在一份頗有影響力的華文報紙上登了一個廣告,說明了他的情況,尋求華人投資。

  然而事實很快讓他失望了,十天內他只接到了一通電話,內容是罵他是個無恥卑鄙的騙子別丟中國人的臉。正當他心灰意冷地準備把演算法賣給那家公司的時候,他收到了一封來自N市的信,裡面有一張沒有署名的紙條,還有五百美金。紙條上的字跡並不漂亮,只寥寥幾個字,無法從中判斷是男是女。

  你好。

  在報紙上看見你的求助。寄上$500,錢很少,希望能夠讓你等到真正的投資。

  五百美金,杯水車薪,卻重新激起了應暉的鬥志。那筆錢讓應暉撐過了最艱難的兩個月,這期間,他終於開發出配套演算法,不久後得到了第一筆一百萬美元的風險投資。

  時勢造英雄,應暉無疑碰上了最好的時機。幾年後,當他坐在SOSO總裁辦公室聽資產評估師告訴他他目前有多少資產時,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

  如果沒有當初那五百美金,也許今天的他不過是個出色的技術人員。應暉曾經想過找出那個資助他的人,但是很快就放棄了。人海茫茫,信上甚至連姓名都沒有留一個,真的無從找起。

  不久之後,那個人卻主動出現在他的面前。

  有一天他昔日S大同系的一個同學來拜訪他,順便帶了一封給他的信。

  「這個人大概不知道你離開學校了,把信寄到了我們系裡,我看到就順便給你帶來了。」

  信封上的字跡似曾相識。

  應暉心情激動地拆開信。

  應先生:

  你好,不知道你的地址有沒有變,或者你還記得不記得我。大約三年前你在報紙上登報求助,我曾寄過五百美元。真的難以啟齒,但是如果你經濟上方便的話,能不能把五百美元寄還我?我知道這個要求很無理,若為難的話就不必了。

  真的很抱歉。

  趙默笙

  *

  趙默笙。

  應暉在心裡默念了一下署名。

  終於知道這個人的名字了。

  掃了下封底,發信日期已經是一個月前。

  如果不是走到絕境,不會寫這樣一封希望渺茫的信吧。

  應暉顧不得同學就在身邊,連忙撥了信上留的電話,響了兩聲後,接起電話的是一個很輕的女聲。

  第二天,應暉坐飛機到N市。

  他們約的地方是一個公園,初春的時候,嫩青的季節,應暉遠遠看到一個中國女孩子坐在長椅上,圍著圍巾,好像有點冷,於是一直用圍巾搓著手。

  應暉站在遠處看著她,卻突然生出一種溫暖的感覺,那種感覺,就好像回到家一樣。那時候他已經孤身在美國六年。

  應暉走到她面前:「請問,你是不是趙小姐?」

  那個女孩子立刻站了起來:「是的,我是,你是應暉先生嗎?」

  應暉這才看清楚她的樣子。一個很年輕的女孩,大概二十出頭,也許還在讀書,衣服有點舊,看得出有幾年了,但很乾淨,眼睛很大。

  他微微笑了下:「趙小姐,我們找個有暖氣的地方坐下來說吧。」

  拘謹的寒暄過後,應暉問:「我有點好奇,趙小姐,為什麼當初你會寄給我那筆錢,你不擔心我是騙子嗎?」

  這個問題讓她怔了一會,然後有點含糊其詞的說:「那時候我當好有一筆錢……」她模糊的帶過,緊接著說,「其實應先生你根本不必專程過來,我只是收拾雜物的時候看到以前的舊報紙,寄那封信其實沒抱什麼希望的。」

  「那你現在是?」

  應暉沒費多大勁就套出了事情的始末。

  歸納總結一下就是:眼前這位趙小姐有個關係不錯叫娟姐的鄰居,她因為拿刀砍傷丈夫被判入獄三年,娟姐有一個叫小嘉的孩子,因為娟姐的白人丈夫有暴力傾向,所以娟姐把孩子託付給她。眼下,她正為爭奪小孩的監護權而和鄰居的丈夫周旋。

  應暉喝了一口熱可哥。

  「趙小姐,你經常這麼,嗯……樂於助人嗎?」事實上比起「樂於助人」應暉更想用「好管閒事」這個詞。

  「不是的。」她有些窘迫,臉上的紅暈不知道是凍出來的還是因為不好意思:「我們做鄰居很久了,而且她幫過我,有一次我生了一場大病,一個人在屋子裡暈過去沒人知道,是她發現救了我,要是晚點發現的話,也許我現在就不存在了。這是救命之恩是不是?克魯斯先生真的有暴力傾向,我親眼見過他拿酒瓶砸娟姐和小嘉,而且小嘉很乖很聽話,娟姐其實也很可憐……」

  她著急地找著一切理由。

  應暉卻無動於衷,這個世界本來就各有各的淒慘。

  只是,眼前這個女孩善良得有點傻氣呢,應暉在心裡想。但是如果不是這點傻氣,當初怎麼會給素未謀面的他寄那五百美金?

  應暉說:「你不用擔心,我會幫你。」

  這件事情並不好辦。

  應暉的私人律師史密斯先生說:「趙小姐沒有足夠的證據證明克魯斯有暴力傾向,而且就算取得證據取消了克魯斯的監護權,她也無法收養那個孩子,她不符合該州收養人的條件。這件事要通過法律途徑解決的話很難,私下會比較簡單,In,那種惡棍用錢打發或許更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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