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青春校園 > 魂行道之湖濱鬼舍 | 上頁 下頁
五六


  「不,不是我沒來,是你沒來。」

  我默然。他說得對,此刻在夢裡,是我走進這個房間,走進薑為的家。

  「那,在我沒來的時候,你會自由活動嗎?」

  「這是什麼話?」

  「我的意思是,」我有點語塞,「我想……我不知道你是不是……」

  「在你沒夢見我的時候,我仍然存在著?」

  我松了一口氣,「對,就是這個意思。」

  「看來好像我已經很適應你的邏輯了。」

  「的確是。」

  「這麼說吧,你認為夢是什麼東西?」

  「夢……是我們的大腦在睡著時製造的幻象。」

  「從生理的角度的確可以這樣解釋。那麼,從夢本身呢?夢本來是個什麼東西?」

  這讓我有點犯難,的確,夢本身,它是什麼樣的?可有其形狀和顏色,活動軌跡,規律,特徵?

  「我不知道,感覺像是模糊一團。」

  「我們對自己大腦製造出來的東西瞭解很少。」他似乎有些感歎,「所以說,我在你沒做夢時作為一個真實的人的可能性是存在的。」

  「作為一個真實的人的可能性?」

  「是的。」

  我沉默了一會。

  「我想我大概明白你的意思,儘管有些,嗯,不可思議。」

  「順其自然吧。」

  「我夢見你的時候除了那次在圖書館,其餘兩次你似乎都在家裡。」

  「是啊,按需要來。」

  我們相視一笑。他又把抽了一半的煙掐滅在煙灰缸裡。看著他的這個動作,我忍不住笑了笑。

  「呵,」他也笑了,「又是那個問題?」

  「沒關係。這倒讓人比較容易記住你。提起你時,只要說,那個總是抽一半煙就掐滅的薑為,這樣就行了。」

  「想知道原因嗎?」

  「不想。」

  「為什麼?」

  「知道原因,印象就不深刻了。」

  「印象那麼深刻幹什麼呢?」

  「因為我想記住你。」

  「我是你夢裡的人啊。幹嗎記住,夢見不就完了?」

  「但你有一天很可能不再出現在我夢裡。」說完,我突然感到有些不自在,於是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水。

  「你希望我永遠在你夢裡不離開?」

  「但是,那是不可能的對吧?」

  「在我們沒有認清夢的真實面目時,的確不太可能。」

  「那就是不可能了。我們怎麼可能認清夢的真實面目呢?何況,夢難道也有所謂的面目存在?」

  「這要怎麼說呢,夢作為夢,的確是有其形體和規律的,但那與世界大相徑庭,所以也就難以捉摸。」

  「你也會做夢嗎?」想到我夢見的人也會做夢,這種感覺真是非常奇特。

  「過去經常做,最近兩年好像沒有做夢的精神了。」

  「我倒是經常做夢。你都夢見過些什麼呢?」

  「具體的也說不上來,反正都是些現實基礎上再有點變形的東西。」

  「你原來並不知道你是我夢裡的人吧?現在知道了,什麼感覺?」

  「最初覺得不敢相信,因為你在我面前是一個活生生的人,有時出現,有時不在而已。」

  「我瞭解這種感覺。」

  「但是我很快就接受了。大概也是因為我一向希望,自己的生活越離奇越好,作為一個被你夢見的人,也不錯。再後來就很坦然了,畢竟我的生活還是正常地進行著。」

  「而且幸好我沒有把你夢得太怪異。」

  「不對。我們做夢時都不是創造者。比如我們夢裡的人大都不是自己希望的樣子,經歷的事也不一定是自己想做的。所謂美夢也只占很少的一部分。過去人們總認為夢是自己的大腦創造的,這很可能是一個誤區。所以,即使你把我夢得很怪異,或者夢到我生活得很不好,我也不會怪你,畢竟那不是你的意志。」

  「如果像你說的那樣,很可能我也是誰夢裡的形象。」

  「不僅僅是你,很可能每一個人都是這樣。一個人夢見一個人,接著這個人又夢見另一個人。世界上的那麼多人都在互相夢見著,我們睡著的任務就是為了幫助這個世界上許多人完成他們的活動。喜馬拉雅山可能就是很多人的夢。」

  「也有可能,夢才是操縱這個世界的唯一動力。」

  「這個想法倒是很大膽的。」

  「但是,我也曾經夢見過很多不存在的東西啊,比如獨角獸之類的,為什麼這個世界上卻不存在呢?」

  「很可能是夢見了你的人,他沒有夢見獨角獸,所以在你醒來之後,你的世界裡會沒有獨角獸。」

  「啊,我明白了。」

  「每個人的人生不同,實際上是夢的不同。」

  「也就是說,這個世界上可能有恐龍,有水怪,也可能有神仙、鬼魂,只是他們不在我的世界裡,而是在別人的世界裡。說不定現在就有人正在經歷著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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