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青春校園 > 魂行道之湖濱鬼舍 | 上頁 下頁
四七


  「不是懷疑。而是……」他悲哀地看著我,「你知道在你的身上,除了那件血衣和磚頭之外,還有什麼嗎?」

  「什麼……」

  「還有一個很大的帆布背包,裡面裝著一些衣服、零食,還有……張韶涵的海報。」

  我的心臟仿佛被什麼重重地撞擊了一下。

  「那是……林子的包。」

  「是的,」張生看著我,「你給我發短信的時候曾經說過,你要陪林子一起去她舅舅家拿東西,而且,你出門時沒有帶背包,回來時卻拿著這樣一個……所以我很快就明白了,那一定是林子的背包……」

  「而我……殺了林子……」

  「不,你別這麼想!」張生急急地拉過我的手,「也許……也許是林子和你中途遭遇了什麼危險,你身上的血跡可能是和什麼人搏鬥時留下的,你逃出來了,而林子沒有逃出來……」

  「你不要安慰我了……你也說過,我當時的眼神渙散,什麼也不知道……我很可能做了什麼可怕的事……」

  「你聽我說完。」張生握緊了我的手,「不管怎麼樣,現在沒有找到林子的下落,就不能亂想。」

  「好吧,你說吧。」

  再後來,張生考慮到,那件血衣、磚頭還有林子的東西都不能留在家裡,但是現在已經太晚了,何況我的精神很可能仍然處在不穩定的狀態,萬一醒來又去做什麼事,而張生又不在家的話,那就糟糕了。所以張生把所有的東西都裝進一個塑膠袋,然後放在床下。之後,就一直坐在旁邊假裝看書。後來我就醒了,並且真的以為我睡了一整晚。難怪那時我會覺得,睡了一個晚上,還是那麼累。

  「接下來,該解釋你的第二個問題了。」張生說。

  第二天,他等我出門上課去以後,將塑膠袋從床底下拿出來。然後帶著這個塑膠袋,在學校裡閒逛了一天,目的是尋找最合適的隱匿地點。最後,他決定埋在離東湖最近的那個山上。那座山,就是剛才我蹲坐在寢室門口時,背後的那座。天黑以後,張生帶著這堆東西,上了山,在他早已看中的地點,用鏟子挖了一個坑。將東西埋進去以後,鏟子也丟在了附近。

  「這就是為什麼我的鞋上會沾滿了泥。當時我為了挖坑,還把背包放在地上過,因此背包上也沾有一些泥土,還有松樹的針葉,你知道的,我們學校的山上種的都是松樹。晚上我回來以後,以為你已經吃了安定,睡著了。我怕第二天你會奇怪,我鞋上怎麼有那麼多泥,不好解釋,所以在路上的時候,我就想好,回來的第一件事,就是把鞋刷乾淨。沒有想到……你還是發現了。」

  「這就是……你要隱瞞我的事……」我看著天花板,喃喃地說,「我怎麼辦……我很可能殺了林子……」

  「我本來想瞞著你。因為一是這件事根本還沒完全弄清楚,二是,如果你的……有一些什麼問題的話……也許告訴了你,會讓你的精神狀況變得更糟。所以我打算先瞞住你,然後找機會勸你去看一下醫生,等你完全好起來,再把這件事……或者,永遠不告訴你都行的……」

  我從來沒有這樣絕望過。我努力告訴自己,要冷靜,要冷靜。但是很長的一段時間,我都不知道說什麼好。直到,我突然想起……

  「可是,我記得那天我穿的衣服,第二天還穿過啊。」

  張生避開了我的眼神,半天也不說話。

  「張生,你是不是還有什麼瞞著我?」我的心跳再次開始加速,「我是不是……還做了什麼事……」

  「其實……你並不是從那一天開始,才有這個毛病的……」

  「那是從……什麼時候……」

  「你記得嗎,你曾經丟過一件衣服……」

  啊,我猛然想起,我的確曾經丟過一件衣服。就是背後有一道長長的黑色劃痕的那件,我在東湖邊迷路的那天,回到家裡,曾經洗過它,之後,又把它晾在陽臺上,但是第二天,它已經不見了。我一直以為它是被風刮到什麼地方去了……

  「那天我看見你穿著這件衣服回來,就知道,之前那件衣服不是丟了,而是你……也許應該說是另一個你,早就把它藏了起來,至於藏在什麼地方,我也不知道,應該……不是在家裡。」

  我沉默了一會。

  「張生,你之所以會認為,是我早早地把衣服藏了起來,一定是你也曾經見過我做了什麼事,對不對?否則,你看見我穿著那件衣服,看著我拿著磚頭,渾身血跡,一定會感到驚訝,甚至可能會害怕,也許還會拼命地搖醒我,問我發生了什麼事。張生,你為什麼那麼冷靜?」

  他也沉默了一會,然後,緩緩地點了點頭。

  「是這樣的。」

  「那麼……最早,你告訴我,最早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最早,從你的第一個噩夢開始。那不是一個噩夢,那是真的。」

  我和張生搬進這個出租屋的一個多月後,一天,因為一件小事,我們吵架了,我一氣之下跑了出去,一直到很晚都沒有回來。張生有些擔心,於是就出去找我。他從湖邊村,沿著東湖邊一直走到我們寢室,後來又從教工食堂那條路繞回來,但是怎麼也找不到我。當他從教工食堂的岔路上,走到教師住宅區的時候,發現我正從大門外緩慢地走過來。他急忙跑到我面前,但發現我的眼神發直,看也不看他,就那樣搖搖晃晃地往家裡走。我的手上,拿著一個郵包。張生從我手裡把郵包拿走時,我也沒有任何反應。他看見那個郵包上,收件人寫的是我,於是明白了我是去了郵局。他問了一句,這是什麼東西?但我沒有回答他。他以為我還在生他的氣,就沒再說話,默默地跟在我旁邊,走回了家。

  回到家裡,他發現我站在屋子中央,四處張望著,似乎在找什麼東西。他想了想,把手裡的郵包又遞給我。我接到郵包,拆開,把郵包裡的東西拿出來,放到床底下,之後,便躺在床上睡著了。

  第二天早上醒來,張生說,我好像完全不記得郵包的事了,此後也沒有再提及過。第三天,床下的東西就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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