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青春校園 > 魂行道之湖濱鬼舍 | 上頁 下頁 |
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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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漸漸襲來的睡意在那一瞬間猛然消失了。那細碎的聲音中,好像隱藏著什麼……我能感覺到有什麼東西,正在慢慢地向我靠近,注視著我……」 斜對面的研究生樓瞬間黑了下來,午夜12點的天空仿佛本身就具備了某種不可知的壓力,沉重地,令人窒息地浮在校園之上。這個時間,所有的人都應該靜靜地躺在床上,均勻地呼吸著,做著屬於他們自己的夢。又或者是半夢半醒之間。 然而我卻被一種莫名的不安壓抑著。每到深夜,只是睜著眼睛,等待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昨天,今天,都是這樣。失眠是如此地讓人煩躁,而我究竟是為什麼無法入睡呢?11點……12點,一定有時鐘在我看不見的地方悄然運轉。室友們應該已經睡熟了。只有我像一個守靈的人,無論如何也不能安然地閉上眼睛,沉入到舒適而安全的黑暗中去。CD在耳邊反復播放著那首叫《浮雲》的歌。我不知在想些什麼。思緒,抑或是身體一直隨著音樂的起伏,在空氣中暗暗流動。 門吱呀地響了一聲,涼風擦著門的邊沿猛然來到枕邊,我不禁打了個寒戰。一陣更細微的聲音從門的縫隙中傳進來。 怎麼,今天沒有人記得關門嗎?還是,誰把它打開了?漸漸襲來的睡意在那一瞬間猛然消失了。那細碎的聲音中,好像隱藏著什麼……我能感覺到有什麼東西正在慢慢地向我靠近,注視著我…… 我支起身子,向門口看去。一切都是那麼模糊,渾濁。原本能知道其形狀的牆壁和門框在黑暗中顯得尤為古怪。門,只打開了一條縫隙。在那條縫隙之間,一小團白色的影子浮在上面。是光線?門外晾曬的白色襪子?我揉了揉眼睛,更靠近了一些,終於看清了那是什麼—— 一隻蒼白的手。女人的手。 那手緊緊地扣著門邊,蒼白得令人毛骨悚然。不,準確地說是慘白。指甲深深地嵌在肉裡,沒有一點血色,一層被漂白過的皮膚緊繃在纖細的手骨上。 我倒抽了一口涼氣,同時用力地張著嘴。我想喊:於思!晶晶!但喉嚨裡卻偏偏像被各種絲狀的、絮狀的東西拉扯著,填充著,無論怎麼用力,就是發不出一點聲響。我的後背在出汗,手腳也在出汗。然而手腳又像是被緊緊地捆縛在床上,動彈不得。那只手仿佛感到了我的掙扎與恐慌,它緩緩地從門縫中伸了進來,四隻尖利的手指慢慢舞動,向上,一下一下抓撓著空氣。這個動作是我熟悉的。正因為如此,我感到了一種徹骨的涼意——她在向我招手,她在叫我,她要我去哪裡呢…… 一個聲音非常緩慢地、反復地在說兩個字—— 救——我……救——我……救——我…… 聲音如此緩慢,仿佛是從遙遠的黑暗地下幽幽地傳來。我在我的身體裡不斷地退縮著。我努力不去看那只手。我開始絕望地痛恨自己不能動彈的手和腳。 就在這時,門突然被那只手推開!與此同時,門後的桌子陡然倒在地上! 砰!又是桌子倒地的聲音。我睜開了眼睛,頭髮早已被汗水粘在額頭兩側和脖子後面。我再次夢見了那個場景。那個夢,那個最近反反復複折磨著我的夢。 CD不知道在什麼時候已經不再運轉。按下播放鍵也沒有反應,大概是沒電了。耳朵被耳機硌得生痛。我取下來,起身去上廁所。身體是酸痛的。讓我在坐起來的時候並沒有察覺到圍繞在身邊的那股冷風,直到我走到門前,看見那扇虛掩著的寢室門。 它被打開了。涼風從門外黑暗的走廊吹進來,一陣一陣撫在我的臉上,又浸透到皮膚裡去。銀白色的門把手似乎微微發亮,在那光滑的表面上,正有一滴一滴的水流淌下來…… 我到底醒了,還是……仍舊……在夢中? §第一章 湖濱鬼舍 學校在郊區的一座山上,已經有一百多年的歷史了。因而校園裡有很多古老的建築物,也有不少新修建的,不論是老建築還是新建築大都十分美觀。但我住的宿舍樓不具備以上特點。它是距離校門最遠的那一座,破舊的水泥牆面正在日漸變黑,一樓的牆腳下長滿了雜草,樓道昏暗潮濕,常年散發著奇怪的味道,走廊上掛滿濕漉漉的衣服,滴下來的水順著牆角流下來,即使是夏天,地面也從沒乾燥過。 它在這所大學裡,就像是一個角落。加上又是距離校門最遠的,就更像一個角落了。它唯一的好處就是,從窗戶裡可以直接看見東湖。 「東湖的水是黑的。」有一天,於思坐在窗前的椅子上,突然冒出這麼一句,把我嚇了一跳。當時寢室裡沒有別人,只有我們兩個。正是傍晚,於思已經靜悄悄地坐在窗前很久了,我躺在床上,腦子裡恍恍惚惚,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兩個人都沒有話說。和於思獨處,局面就會是這樣的。誰想到她會突然冒出一句呢。 「大概是光線的原因吧。」我不由得想起了那個噩夢,於是從床上坐起來,看著她。她的側面此刻看起來有些呆滯,面無表情,但她的身體語言告訴我,她正想著什麼很遠的東西。 「白天時湖水也是黑的,你沒注意到?」她的語氣中似乎有點責備的意思。 我還真想不起來白天的東湖水是什麼顏色。白天看到它,覺得和別的湖水沒什麼不同,因而也就沒有留下特別的印象。只覺得,它好像很深。 「深度的原因吧?」我又說。 她歎了口氣,「唉,算了,不跟你說這個了。」 我呵呵地笑了一下,然後起身去倒水喝。於思仍然坐在窗前,背影看上去甚至是很優美的。此時這個背影又是一動不動,長長的頭髮也靜止地垂在腦後,就更像是一尊少女雕像。白瓷的少女雕像。 對於這尊雕像此刻腦子裡在想些什麼,我一點也不感到好奇。也許最初認識她的時候還會,但是現在已經習慣了,她的神神秘秘、古裡古怪,使她即使在加入有頭有尾的討論時,也時常會給人不著邊際的感覺。 我喝完水,接著在床上躺下。這一整天,我累壞了,因為是週末,所以白天的任務就是陪晶晶和林子去逛街。回來以後,她們又說要去夜市上逛,我就指著腳上大大小小的幾個水泡對她們說,你們看,實在沒法動了。她們這才放過了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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