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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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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而今,又將是何種的模樣? 良辰躺在床上,時間不知過去了多久。燈亮起來的時候,良辰只覺得臉上的皮膚緊繃繃的,是淚水被風乾的感覺。 父親從門外走進來,外面有嘈雜的聲響,他坐在良辰床頭,對他說:「辰辰,希望你能體諒父親。」話說到最末,哽咽了起來。那是他第一次,那樣子親切地叫他。 良辰不說話,就那樣將頭別出窗外。 父親歎了一口氣,然後說:「你和你媽媽一個樣,都是倔強的性格。」 「別讓我從你骯髒的嘴裡聽到你說我媽媽,你不配說她。」良辰突然轉過頭來盯著父親看,吼似的說出這句話。 他父親似乎有點被已往性格純良的兒子突然暴躁的性格嚇到,轉過身去,然後給了他一巴掌。良辰怔怔地呆在那裡,幾秒後,眼淚再次落下來。 那是他的14歲,夏天的晚上,他父親的再婚日。 「砰」!良辰摔門而去。 紀鑾看見良辰出來的時候,溫柔地攔住他,她說:「來,辰辰,吃飯。」 良辰瞪了她一眼,然後推開她跑了出去。 他沿著沙灘一直走,海風刮進耳朵裡,宛若海螺身體裡百回千轉的聲音。又像是巨大的聲響,不斷地撞擊著那些微弱的記憶。 他記得,母親死去之前用微弱的氣息對他說:「辰辰,過來,母親有話與你說。」 良辰將耳朵貼進母親的嘴唇,那些細細的聲音夾雜著海風從記憶裡吹進來,母親說:「無論你父親往後做什麼決定,你都要支持,他為了這個家,失去太多。」 那是孩童時期永遠也不能體會的言語,也是而今所不能知道的,故事背後隱藏的話語。 他不曾問父親為何失去母親之後又有新歡,他也不問為何母親沒有過去,也為什麼沒有了未來。 他不問,隱植於性格深處的是巨大的空洞,被不滿、生恨的記憶填滿。他一閉上眼,總能想起母親的容顏,以及涼澄的清澈面容。 那夜,他再次往母親的墳墓跑去的時候,腦子一片空白,似乎是隨手的一探都只是一片枉然的驚歎。 那一夜清晨,醒來的時候依然在自家的床上,他知道又是父親將自己抱回去。渾身覺得無力的時候,他撐著牆壁靠著坐起來。 【14】 在那一個虛弱的清晨裡,他對父親說,我想回流沙鎮了。 那句話再次宛若命令般的言語,來回地碰撞在他的生命裡。而當時日逼近,父親說:「明日我們便回流沙鎮。」 那一夜,他睡不著,父親與繼母在外面斷斷續續地收拾著東西,而良辰睡不著的時候,也起身來,收拾東西。環繞了房間一圈,將衣裳全部裝進一個大袋子裡,然後束緊了袋口放在一旁。他依然保留著母親給他做的書包,他將筆記本,以及母親曾用過的東西,以及自己喜愛的小物件放進書包裡。 第二日清晨醒過來的時候,父親與繼母都不在屋子裡。因為是暑期,便不用清早起床去學校。那時的良辰,已然初中一年級的學生。他的生活,與小學比起來,便是多了一段船渡過的路。清晨,他早早地起床,他要坐著船,去流沙碼頭,然後走路去流沙中學。涼澄消失了之後,良辰依然記得她在的那些時候,經過一些熟悉的地方的時候。 他依然會記起,這是他與涼澄曾經來過的地方。 看見熟悉的物品,亦是會想起,這是他們共同玩過的東西。 然而在遇見許沐南的那個清晨,一切宛若新生般的記憶,像是那個黃昏,第一次遇見涼澄般。一切倒流到過去,然後換了名字之後的涼澄再次出現,然而兩人相撞在一起之後,許沐南粗魯的叫駡聲讓良辰從夢裡驚醒過來。她是大大咧咧的女生,而斷然不是宛若涼澄般的氣質的女生。 父親回來的時候,告訴良辰:「搬運工在十點會到,你趕緊把沒收拾的東西收拾好,別落下了。」他轉身去收拾東西,本想開口問繼母在哪裡,卻硬生生地將話語吞了回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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