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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


  王立業看著這個惡狠狠的男人,他口口聲聲說他是個好人。也許,他的良心並沒有完全泯滅,王立業覺得自己不能總被動地等,只要一有機會就應該想辦法。說服這個人並不容易,但這是目前唯一的辦法。

  他說:叔叔,你對我媽有意見,也不應該拿自己的一生賭氣。你綁架了我們,實際上是把你自己也綁架了。

  呵,你小子還挺會說。

  不是我會說,本來就是這麼回事。你的前途本來是光明的,你是個有本事的人,完全可以闖出自己的路,幹嗎要知法犯法。

  我本來不想跟你說這些,你非跟我說,我就跟你理論理論,我實話告訴你,我綁架你們也不光是跟你媽有意見。跟你媽有意見再找一個不就得了,找不到比你媽漂亮的,還找不上比你媽差的?反正女人就是過日子罷了。

  對呀。

  可是,當你覺得沒有希望時,你該怎麼辦?

  你有希望。

  我有什麼希望,我的希望就是你。你看看我現在的樣子,還有比我混得差的嗎?這回我就是要賭一把,賭贏了我就轉運,賭不贏我大不了進監獄。

  進監獄有什麼好,能比你現在的日子好嗎?

  進監獄的人還有盼頭,社會還要想辦法改造他,你不危害社會,社會也不會來管你。

  叔叔,你混得不差,你的日子本來挺好的。

  混得差不差,我知道,你跟你媽也知道。一看你媽的態度就知道了。沒有一個男人對一個女人追求二三十年,這個女人還拿他不當回事的。我就是懷裡抱著塊冰,二十年也該捂熱了。只有你媽這樣的女人是捂不熱的。

  那是你沒出息,誰讓你捂去了。戴軍突然在旁邊插了一句。

  好,說得好。我就等著你說話呢。你爸爸是誰,有名的老闆。他媽是誰?公司裡的會計。我呢?我什麼也不是。我像什麼?我就像一隻羊,還不是在羊群裡的羊,在羊群裡的羊不孤單,來了狼別的羊跑它也跑,有了草別的羊吃它也吃。看見別的羊讓狼吃了也不害怕,反正一塊兒讓狼吃。我不行。我是離了群的羊。羊是成群的動物,離了群就不行了。

  你怎麼離群了?

  對呀,我怎麼離群了?我不知道。該考上大學的時候,我沒考上大學,該做生意的時候,我沒做成生意。我想跟你媽成群你媽看不起我。你們不知道,一隻羊逼急了也得變,它們也會變成吃人的東西。

  我現在就變了。你知道有一種藥嗎?叫「狠如羊」。這名字起得太好了。我以前不知道這個名字怎麼好,現在明白了。起這個名字的人太聰明了,我現在就是一隻羊。我變了。哈哈!我變了!

  王立業看著他,不知道該怎麼勸他。

  李凡又拿起了繩子:我本來不想跟你多說,今天又跟你說了這麼多。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每次一說就收不住。來,我還得給你綁上。我不害你,只要一拿上錢我一定把你們放了。到你老了的時候,到我這個歲數的時候,也許你們那時上了大學,當了什麼大人物,你們想想有一個叫李凡的人,跟你說過的道理。

  我明白,你有你的道理。可是你不能用這種方法。

  那用什麼方法?李凡一邊說,一邊給他綁著腿。

  你等等,咱們再聊會兒。

  算了吧,我該走了。

  叔叔,咱們再聊聊不行嗎?

  不聊了,想聊下次吧。我今天還有事兒。

  叔叔,別貼我們的嘴行嗎?

  李凡笑了一下,還是把兩個人的嘴貼住了。他說:孩子,你哄不了我。你再聰明還是孩子呢,你也別想勸說我。我做的事情,誰也勸不了我。

  李凡把戴軍身上的繩子緊了又緊,然後離開了。他的腳步聲一直往樓下響去,越來越小,直到聽不見。王立業後悔有很多話沒有跟李凡說,李凡只想自己說,根本不想聽他的。

  房間裡又安靜下來,牆上的壁虎又開始輕手輕腳地爬著。王立業呆呆地望著它,他感到外面正一點一點地暗下來,整個樓不一會兒就黑了,街頭夜市叫賣的聲音響起來,又一個夜晚來到了。

  18

  陳冰溪害怕下班,害怕一個人回家。有時她覺得王立業回來了,急慌慌趕回去家裡卻是空的,她一個房間一個房間地看,廚房、陽臺、衛生間都要看幾遍,想在裡面找出跟她捉迷藏的兒子。沒有,什麼都沒有。

  屋子一空,心就空了。她懶得做飯,李凡不來,她就煮一點速食麵湊合。李凡並不總來,有時來了說幾句話就走。

  陳冰溪想留李凡住下,李凡卻不願意在陳冰溪家住,他還要跟朋友商量,怎麼進一步逼迫陳冰溪,在她家顯然不方便。他說:我總在這裡不好,鄰居們有看法。

  陳冰溪說:我都不怕,你怕什麼。

  你要不怕,我回去收拾收拾明天搬到這裡。王立業回來,他能接受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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