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青春校園 > 花滿枝椏 | 上頁 下頁 |
六十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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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 林白岩終於出院了,老韓讓他休息個一兩星期,畢竟腦震盪也不是小病,要是不注意點,這頭疼腦熱的遲早跟著來,一輩子纏著你不眠不休,不管你是大律師還是工作狂,照樣折騰。 年關將近,林白岩也不算特忙,手頭的大案子交給老韓了,老韓早年的時候太拼命了,等到事務所打出金字招牌了,胃也喝垮了,自從胃大出血以後,他自己也怕了,再說聽不了老婆的念叨,大案子能推就推給林白岩,做甩手掌櫃已經好幾年了,樂得讓年輕人衝鋒陷陣。 老韓閑賦這幾年,也就接過幾個案子,這不手上一有高難度案子,又開始熱血沸騰手癢癢了,強烈要求林白岩好好養,他不介意他修養外加結婚渡蜜月。 老韓說這話的時候,正來林白岩家探望,我在一旁端茶,結果這老傢伙話一出口,我心裡一哆嗦,手裡滾燙的茶水就撒到手背上,燙得我咬牙切齒的。 我尷尬萬分,老韓夾著煙促狹看我,林白岩坐床上,淡然地瞥了我一眼,沒有說話。 老韓走後,我洗碗後收拾了一下,推說自己要洗澡,在林白岩的目送下早早回自己的房間了。 心亂如麻,明天就是跟方其約定的日子,洗完澡吹幹頭髮後,我踱步到窗前,穿過蒼茫的夜色眺望天上的月,月亮在天上靜謐安靜著,可是我在想,月下的人又有幾個能有安靜的心,脫塵豁然地與它對視。 我就做不到。 我抬頭靜靜地看著,任思緒徜徉在回憶裡,而這時,身後出現的一雙大手將我緊緊圈在他的懷抱裡,前所未有的親密讓我的身體下意識一僵,剛想有所動作時,他手又一緊,幾乎是霸道的不讓我掙脫開。 「噓!」他的聲音很輕,搔癢人心,溫熱的氣息仿佛就在耳旁,「這麼好的月色怎麼不邀請我一起欣賞?」 我放鬆下來,任由他抱著,淡淡笑道,「好東西我可要自己留著。」 他在我耳邊低低一笑,內斂卻輕柔,「小氣。」 我不自禁得笑了笑,夜晚的窗倒影出我們的臉,窗中的他朝我輕輕的笑,是我從沒有見過的溫暖的笑。 不知道為什麼心竟有些酸,卻終究維持著清淡的笑,與他對視。 猛然間,我眼一花,他已將我扳了過來,我只覺得眼前一暗,他灼熱的唇已經貼了上來,下一秒,我只覺得天昏地暗,想出手推開他,可最後還是在一陣歎息中放棄掙扎。 是最後一次了,我踮起腳環住他的脖子,前所未有的熱情起來。 熱吻過後,我們額頭抵著額頭,我看清他眼裡的欲望,卻終究是什麼也沒有發生,只不過林白岩賴在我房裡不走。 「你該回去了,我要睡……哎哎你幹嘛?」 我剛想拉他出去,他卻已經反方向把我拽上床,近乎蠻橫地圈著我的腰躺了下來,沖我不正經的眨眼,「太晚了,我們早點睡吧。」 我蹭的要坐起來,卻又被他壓了下去,不能動彈,我急了,「林白岩你做什麼?快回你的房間去。」 他悠然地躺下,調整好睡姿,沖我無賴說道,「今晚沒吃飽,沒力氣爬樓梯。」 「那我去你沙發睡。」 「你去哪我也去哪。」 「你無賴你。」 「男人不壞女人不愛。乖睡吧。」 「不行。那我更不能跟你睡一張床。你快放開我。」 「不放。」 「你放不放?」 「就不放。」 「……我怎麼早沒看出來你跟狗皮膏藥似的。」 「哦?你早覺得我像什麼?」 「一座大冰山。冷死人了。」 「想見識我融化的樣子嗎?嗯?我讓你看看我火山爆發的樣子。」 他一雙眼奇亮無比地望著我,湊了上來,我下意識縮了縮,訕笑道,「為了世界和平,你還是繼續做你的冰山吧。」 我感覺到他圈在我腰上的力道重了些,聞了聞我的頭髮,「你好香。」然後他滿足地閉上眼睛,說,「不想我做火山也可以,乖乖不要動讓我抱著。」 我真的不動了。 然後他啪的騰手關了燈,「關燈睡覺。」 黑暗中我閉著眼睛,其實全身每個毛孔都是醒著的,我在努力適應這陌生的來自於他體溫的溫暖。 一切都讓我適應不了,可在他看來,卻是再自然不過。 「莫愁。」 「嗯?」 「老韓說老婆孩子熱炕頭很有意思。」 我沉默。 「我想結婚了。」 我翻了個身,背對著他,「我困了,早點睡吧。」 38 第二天早上,我在林白岩的懷中醒來,睜開眼微微抬頭,他的下巴抵著我的頭頂,即使在熟睡中,手還是緊圈住我,我不禁嗤笑,這個男人就是睡夢中也帶著股不容人拒絕的氣勢。 睜大眼抬頭偷看身邊男人熟睡的俊顏,我不禁捫心問自己,我究竟為了什麼才和這個男人親密如此? 是愛,還是孤獨? 而他又因為什麼樣的原因願意與我這般靠近? 我傾聽著他淺淺的呼吸聲,以自己才聽得到的聲音喃喃著,「你是不是還有什麼故事沒告訴我呢……那個故事裡有我嗎?」 他自然沒有聽見,依舊睡得深沉,我們像戀人一樣依偎著,竟讓我有種天荒地老的錯覺,於是我容許自己沉溺於這片刻的小幸福中。 要不要撕開這脆弱如紙的幸福假像,親手掏開那層紙,看看背後埋藏的真相? 我想這個問題在那天見到方其時,我已經給出了答案。 我費了點勁挪開林白岩環在我腰上的手,礙手礙腳地赤腳下床,逃難一般地離開了房間,臉竟然微微發燙。 我在廚房熬白粥,因為下午的約會而心神不寧,所以林白岩走進廚房的時候我也未發覺,直到他在我背後摟住我的腰,在我的臉頰上印下一個灼熱的早安吻,我才詫異地回過神來。 我身體僵硬,頗不自然地扭頭看他,下意識拉開了與他之間的距離,尷尬地問候了聲,「早上好。」 「早上好,」林白岩笑容明朗,眼睛裡似乎有溫暖的東西在跳動,「有人為我做早飯的感覺真好」。 熱騰騰的白粥差不多好了,我沒有再理他,走到冰箱裡拿出兩個雞蛋,熟練地敲破,準備煎雞蛋。 林白岩依然站在我身後不挪步,我們心照不宣地沉默著,而後他慵懶低沉的嗓音在背後響起。 「我昨晚說的……並不是一時衝動。」 熱鍋上的雞蛋正哧哧冒熱氣,我用鏟子把蛋翻了個身,這才轉身朝他淡笑了一下,「有人說我們倆不可能來著。」 林白岩本平靜的眼神倏地出現了一絲波動,眉皺了一下,顯出一絲薄怒,「是誰?」 我挑著眉瞪他一眼,「怎麼?想找那人打架?」 他依舊一臉深沉地望著我,轉而問我,「那麼你呢?你怎麼想的?」 把煎好的蛋端正放在盤子上,我托腮故作思索了一番,歪著頭直視他,半開玩笑地問,「聽說做律師的多半都不是好人,我怎麼總感覺你是急著拐騙我呢?……是這樣嗎?林律師。」 我並不直接的回答顯然讓緊繃的氣氛稍稍緩和了一點,只是他的目光仍然犀利,想了想點點頭,雙手擁著我,「對不起,我是急了些,我知道女孩子都喜歡細水長流,那好,我們慢慢來。」 他笑看我,「當我昨晚沒說。」 我微低頭打量他環住我腰上的手,他敏感察覺到,倏地放開,雙手向上舉起,笑著連連保證,「細水長流。我懂我懂。」 見他做出這樣討好狀,我也跟著笑了笑,端起盤子,突然雲淡風輕地問,「你為什麼要急?」 見我猛然間甩出這樣的問題,身後的男人顯然有些震驚,沉默半晌,等我抿著唇若有所思地走向餐桌時,他的聲音在我身後傳來。 「因為你太美好了。莫愁。」 我背對著他,難以接受這樣令人受寵若驚的回答,我太瞭解自己,因而不認為自己配得上「美好」一詞,我的膽小懦弱常常讓我自己都厭煩,而如果恰巧這點成了他佔領我心的籌碼,我想,這一次他錯了。 我轉過身去,搖頭苦笑,「美好?我受不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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