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綠(31)_樊朔_學達書庫

三十一

　　時間，像水一樣，悄悄地溜走麼？只是，為什麼沒有聲音呢，水流都有聲音，為什麼時間沒有聲音呢？

　　那麼靜悄悄地，就偷偷地沒了。

　　像是藏在某個隱秘的角落裡，卻再也找不回了。

　　"希西，葉子什麼時候變黃呢？"我問一旁的希西，心裡有些傷感。

　　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傷感。

　　"你腦子秀逗了。"希西嘲笑。

　　錢多多那個乖乖女早就被她可愛的爸爸媽媽接了回去，而桑藍無論回不回去都沒有任何區別。希西說她的媽媽不在家，所以就陪我留在了學校。

　　我不是不想回家，我只是害怕回家。

　　害怕面對那一人的空屋子，害怕看見顏幕一臉的疲憊。

　　我真的不想給顏幕添任何的麻煩。

　　"天那，這飯怎麼吃啊？大媽也太差勁了，週末就偷工減料，"希西突然吐出了嘴裡她最愛吃的茄子，臉上是一副受罪的表情："喂豬豬都不吃。"

　　我暗自地偷笑。

　　"笑什麼笑什麼。"希西狠狠地瞪了我一眼，拿筷子毫不留情地敲了敲我的頭。

　　"拜託大姐你別亂敲，死好多腦細胞，知不知道。"我用手抱住了頭，不滿地抱怨。

　　"我管你腦細胞體細胞肺細胞腸細胞還是胃細胞，反正現在我吃不飽。"希西翻了個白眼。

　　"我服了你了。"我一臉無奈。

　　她生物課壓根不聽，可是口齒照樣伶俐，頭頭是道。

　　那一堆細胞，把我徹底堵死了。

　　"我知道你崇拜我。"某人一臉自戀，很不識相地還用手理了理額頭前的毛。

　　"去死！"我使勁翻了她一個大白眼。

　　"來了，來了，你碗裡的紅燒肉看起來不錯的樣子。"希西嘿嘿地笑著，而那只夾著筷子的豬手早已伸出我的碗裡。

　　"喂，喂，喂，把你的豬蹄放開點。"我嘴裡雖說著，而自己的手卻伸到了她的碗裡搶了幾塊紅燒排骨。

　　"你們知不知道，昨天桑藍跟黑玫瑰一起吃飯唉，聽說他們親密地很呢，黑玫瑰還給桑藍夾菜呢。"

　　"你說季陌？天那，不可能把！季陌是好學生唉，怎麼會跟桑藍混一起。"

　　"怎麼不會？人家桑藍多漂亮啊。男人啊，都一個樣兒。一個校花一個校草，什麼都可能發生唉。"

　　對面幾個端飯的女生在竊竊私語著什麼。

　　"戚，我們家季陌可不是普通男人。"

　　"喲，還你們家。小樣兒，昨晚做春夢了吧。再說了，再不普通的男人也是男人對不。"

　　那幾個女生的吵鬧聲鑽入耳裡，我轉頭看向一邊的希西。

　　她若無其事地低頭吃著飯。

　　"你幹嘛？"感覺到了我強烈的審視目光，她睜大了眼望著我。

　　那幾個女的好像故意似地說的那麼大聲，只有聾子才會聽不見吧。

　　"你不生氣？"我問。

　　"我生什麼氣啊。"她的眼珠一下子翻到了上面。

　　"你不吃醋？"我一臉奸笑。

　　"我吃誰的醋。"她湊近我的臉，裝作一臉的無所謂。

　　"就是那個……"我移了移頭，詫異地好像是看見了外星人。

　　"哪個？"希西迅速地轉過了頭。

　　"我啊。"我用手指了指自己。

　　"你可以去死了！"希西不爽。

　　"希西，我說認真的，你不喜歡季陌了？你不喜歡你的莫莫哥哥了？"

　　笑容從我的臉上隱去。

　　希西愣住了，剛夾到了嘴邊的紅燒肉掉在了桌子上。

　　我直直地看著她。

　　"你別這麼看著我。"希西有點慌了。

　　"顏色，你不知道。愛情不是他媽說來就來，說走就走的。不是我想怎樣就可以怎樣的。顏色，我喜歡他，只因為他是我的莫莫哥哥。我喜歡他只因為他是他。我管它其他什麼。顏色，我真的沒有辦法。我很蠢，對不對？"

　　希西的臉上仿佛有一層光輝籠罩著，她的眼眸裡明明閃著淚光卻還是那麼堅定。

　　然後，她夾起了那塊落掉的紅燒肉，繼續放進了嘴裡。

　　我甚至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我只能默默地扒著眼前的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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