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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二歲·遇見

  即使知道後來會發生什麼,即使重新選擇一百次,也許他們還是會期盼,在十二歲那年的一場相遇……

  1.約定

  說起葉向榮的履歷,在那個轟轟烈烈西街碼頭10·29大案之前,其實他最先是從祥叔的案子嶄露頭角的。

  那時候他是刑警隊的棟樑之才,年輕有為,跟了不少大案要案的專案組。他幹得也格外拼命,事無巨細得一直堅持在最前線,盯點撒線都親力親為。在他心裡一直有著一種堅定的信仰,他站在正義的一邊,而他所面對的,毫無疑問是邪惡的。

  或者說,應該是邪惡的。

  那一年祥叔折騰得有點不像話了,狂妄的結果就是接二連三的出現小紕漏。螳螂捕蟬,黃雀在後。人只有一雙眼,只能望著前面。不管做什麼事情,不管得意還是失意,都要記得看看身後。百密仍有一疏,而這一疏往往決定勝敗。就像小傷口可以致命的道理一樣,祥叔也在不知不覺間走向末日。

  總局已經安排好了收網的時機,逮個最終現場是必不可少的。線人的消息,左右不過這兩天,就快有動靜了。一般傳來的話總有點含糊,祥叔混這麼久了,老東西老奸巨猾,鼻子靈得很,葉向榮他們也吃過暗虧。但這次線人很肯定,所以局裡更加重視,幾個點都是三人值班,葉向榮直接盯最要緊的A點。

  A點在海平市臨海的地方,那裡最早只是一個小漁村,後來隨著海平經濟的發展,慢慢地成了塊熱鬧的地方,因為挨著海平最大的祁家灣碼頭,所以魚龍混雜。但是貧富之間的差距在那兒劃了一條不著痕跡的線,既有新蓋起來的樓房,也有幾十年不變的低矮民房;既有衣冠楚楚的新貴大款,也有仍靠出海討生活的漁民。

  快入秋了,可天氣卻還帶著夏末的餘熱,天悶得像憋在罐子裡,傍晚前下起了雨。

  A點隻剩下了葉向榮和一個新進刑警,和他一起的老搭檔吳強去和女朋友約會了,那傢伙30多歲了,典型大齡未婚青年,這主兒也是個玩命的,之前的女朋友都因為工作的原因黃了,這次好不容易談了個能談婚論嫁的,是說什麼也不會輕易放過了。吳強臨撤之前拍著葉向榮的肩膀一臉了然地說:「老葉,我知道你最愛的是案子不是女人,你喜歡祥叔勝過東歌的小姐!所以我保家、你衛國,艱巨的任務交給你了!」

  「媽的!臭小子!」

  想到這裡葉向榮狠狠地吸了最後一口煙,抬手扔煙蒂的時候,他被樓下垃圾堆前的一個淋著雨的小小身影吸引了。

  那是個遊蕩在這附近的小男孩,葉向榮已經看見他好幾天了。顯然他是孤兒,不管什麼原因,總之是被父母和社會拋棄了。這在海平市並不奇怪,處於經濟高速前進,道德卻緩慢倒退的年代,兩者之間形成了足夠的空間承載這樣的人生,葉向榮已經看過太多了。這是世界的問題,政府的問題,甚至是上帝的問題,但不是葉向榮的問題。他一個刑偵員警,管不了這麼多。

  只不過那個在雨中固執地尋找食物的孩子有著看上去堅強卻單薄寂寥的影子,那影子像一根刺似的紮在了葉向榮的心裡,時不時地拷問一下他的良心,讓他難以忍耐下去。

  葉向榮瞥了眼對面筒子樓仍半掩著簾子的窗戶,已經三天了,還是沒有動靜,他又轉頭看了看樓下的小男孩,終於還是叮囑了新刑警兩句,拿起傘和餅乾跑下了樓。

  葉向榮走到小男孩的旁邊為他撐起了傘,孩子很警覺,瘦削的肩胛骨一聳,馬上轉過了身,狐疑地看著眼前高大的男人。

  「吃吧!別撿那些髒東西。」葉向榮把手裡的餅乾遞過去。

  小男孩有些猶豫,但眼睛始終盯著那半袋富麗餅乾,咽了口唾沫,還是小心翼翼地接了。

  「你叫什麼名字?」葉向榮看著小男孩說,他狼吞虎嚥地吃著,剛才冰冷的眸子裡閃出了小孩子眼中應有的幸福感。

  「魏……」小男孩咬字不清地說。

  「姓魏?名字呢?」

  「不記得了。」

  「家在哪裡?」

  「不記得了。」

  「那怎麼到這兒來了?」

  「小時候被騙子騙來的,我跑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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