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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關係,我可以等。總有一天你會甘願到我身邊。"

  "以前幾十個女友也是這樣等到的?"我揶揄。

  "她們都是過客,不能算數。"他倒是坦白的人,如果許劍跟他一樣,也許事情會簡單些。

  我譏笑:"那麼不久之後我也不算數?"

  他盯住我不答,眼裡的光半陰半明,極像黑暗中的豹子,仿佛可以穿透衣服、皮膚,直抵心臟。

  "我討厭你這眼神。我們不可能,你大可死心。"我打一個寒戰,急於脫身試圖繞路而行,被攔住去路。

  "我們賭一次機會,你敢不敢?"

  他不依不饒,我想起磊子對他的評價,若不答應恐怕要僵持到許劍出現。何況我也不是逢賭必輸,於是爽快道:"怎麼賭?"

  "賭你一個月之後會愛上我。"

  我冷笑:"這個笑話很幽默。既然如此我也要約法三章,若一個月後我對你仍無感覺,你要無條件隨我去留,不來糾纏。你可同意?"

  "一言為定。"他也是爽快人,言語裡有那種從小被捧在天上,未遇過挫折不知失敗為何物的自信。與自信摻雜的是傲慢和讓人汗毛直豎的邪惡。

  我背後一涼,暗暗告誡自己,與這人相處必須時時警惕為好。

  那晚一同吃過晚飯後,因無話可說,便早早回家。我發現即使再討厭的人相處起來仍可以發現出一些紳士般的舉止。比如替女士開車門,為女士拉好餐桌前的椅子,諸如此類的細節。我惦記著磊子和譚盈的話睡去,闖進我夢裡的卻是許劍。

  我們逛超市,搬了一大袋一大袋的蔬菜水果回家。他摸一摸我的頭,無限溫柔地看著我:"沉沉,我要做很多你愛吃的菜,還有你愛喝的皮蛋粥。我們把這五年錯過的時光全部補回來好不好?"

  可他的話還未完,譚盈卻神兵天降般擋在我們中間,許劍忽然離我很遠很遠。我想伸出手抓住他,怎麼也抓不到。而他凝望著我,什麼也沒說,漸漸消失在人群裡。留下我和一大堆蔬菜水果,無聲哭泣。

  哭著哭著,我睜開眼睛,夢醒了。原來這場傷心是幻影,但眼淚卻是真的。

  我看著鏡子裡的自己感慨。幸好,這一天是大週末,不然眼睛紅腫加之心情鬱悶如何再面對譚盈的長籲短歎?

  整整一個上午,我貼著退腫的冰茶包仔細審視鏡中的每一寸皮膚。久未整理的眉毛,似有若無的細紋,右眼下的黑痣,我對自己微微一笑,這張面龐雖然失去了十九歲的光彩照人,卻並不算老。老的,是眼神中掩飾不去的疲倦和憔悴無力。也許最讓女人恐懼的不是紫外線,不是鬆弛的皮膚,也不是斑點皺紋,而是歲月留在我們心裡的滄桑和世故。

  當一個女人不再純真,她的青春也就隨之凋謝、垂敗、枯萎。這一種老是最可怕的,即使沒有鏡子我們也能感受到自己蒼老的整個過程。因為它就在我們心裡。

  可除了任由自己一天天老去還有什麼辦法呢?我是一個平凡的女人,雖然曾經年輕無敵,但我要生活,要在俗世中活下去,所以不得不歷經人情世故和或多或少的磨礪,等到被磨得圓滑,活得如魚得水,也就不知不覺老去。

  多麼可悲。再多面膜和化妝品也救不了女人老態的眼神。

  我扔掉茶包,一頭紮進床上,沉沉陷進夢裡去。

  直到一個電話把我從半睡半醒中拉出來,一看鐘錶,已經是晚餐時間。

  打電話的人是大學時代的閨密李嫻。

  我們約在一家韓國餐館,我匆匆趕到之時伊正端著菜單指指畫畫。多時未見,她更加嫵媚,一席紫裙從容優雅,妝容精緻時髦,加之此大小姐向來出手闊綽,大把銀子砸在臉上保養得水靈白皙,整個人散發著嬌豔的光彩。相較起來我的T恤、牛仔、素面朝天,簡直是邋遢的不成體統。

  一見我,她抬頭笑道:"喲,怎麼多了一對熊貓眼?"

  似乎身邊事一律逃不過她法眼,我只好老實承認昨天哭過。

  李嫻怨念地瞪著我:"又是為哪個男人?現今社會,太容易受傷害,你不看開些怎麼活得下去?動輒掉眼淚是千年前的把戲,你預備把"一哭二鬧三上吊"玩到二十二世紀?"

  我賠笑:"我既沒有你瀟灑又沒有你運氣,總遇不到好人。歹命,只得躲起來哭去。"

  "呸呸!"她不認同,"我才遇人不淑,可我不抱怨。"

  "誰敢負你?光芒萬丈的大小姐。"

  "你知道我為什麼約你?"

  "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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