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街五號戀曲(60)_左左藍

六十

　　第三十二章引力

　　美雲扭轉頭，看向竹羿，清亮的眸子坦然而堅定，「堂和愛香之間，就擁有這種命運的引力吧？我該早就看出來了的。只是——我一直欺騙著自己而已。」她垂下頭，短短的細柔的髮絲在額前飄動，竹羿按捺住想伸出手撥動那頭髮的衝動。

　　「堂從小就是個很少話很少情緒的人，我一直以為那就是他的本性而說服自己接受他的淡然，直到……我看到了他和愛香一起時的神情，我才知道，他的外表並不只有淡然和從容，也有悲傷、痛苦、憤怒、不安……甚至嫉妒！他只是一個陷在情網裡不可自拔的傻瓜而已。」美雲仰頭望著天邊隨風飄移的雲彩，深吸了口氣，海洋特有的鹹濕味令人精神一振，心裡所有的糾結仿佛忽然解開了，豁然間清朗起來。「這麼些年，堂是出於歉疚才會陪在我身邊的，我一直就知道。坦白說，在我昏迷中清醒後，知道我失去了聽覺能力，大家都在為我傷心的時候，我反而有一些欣喜。這樣，我就可以理所當然理直氣壯地留在堂身邊了。」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竹羿憐惜地凝視她。

　　「其實對於堂，連我自己都分不清究竟是怎樣的感覺，或許失去雙親的悲痛讓我潛意識裡想牢牢抓住某個人當作自己的支柱吧？而堂，是那時……在我身邊……最靠近的人。」她歎息地一笑，眼角隱隱有晶瑩的淚花在閃爍，「天空，真的很漂亮！和它相比，人的心有時真的太狹窄了。我知道堂看愛香時的那種眼光的意思，他是真的喜歡她！只不過為了成全我的自私，他們倆都在痛苦地說著謊言。」

　　竹羿淡淡地笑了笑，「你知道嗎？人為什麼會說謊？」他看著美雲困惑的眼神輕輕地說，「或許是因為人很脆弱，卻又很溫柔，與其說真話去傷害對方，還不如說謊話傷害自己來得比較輕鬆吧！」他歎息一聲，「只是，一旦說了一個謊言，以後就要說更多更多的謊言來圓這個謊，結果最後自己就被謊言綁得動彈不得，只有任自己繼續痛苦下去。」

　　美雲沉思了半晌，「我知道該怎麼做了……其實我該一早就這麼做的。」她抬起頭，微笑著看著竹羿，「真奇怪，現在我的心情……很輕鬆！我想，我應該不會再做錯了！」

　　竹羿一瞬也不瞬地凝視著她，然後堅定地點了點頭，「嗯！」

　　藤宅。

　　藤海堂一身白衣翩然地坐在鋼琴前，柔美舒緩的旋律從他們的指尖流出，手指在黑白的琴鍵上此起彼伏地跳躍，舒緩優美的旋律在他的指尖下傾泄出，柔和的落地燈照射下，他的背後仿佛籠著輕煙似的光環，仿佛有透明的輕盈的翅膀張開，隨著音樂的節拍在輕輕地飛揚。

　　這首正是他自己譜曲作詞的曲子，而歌名則是《LOVEAROMA》，愛香上回想看卻看不出，被塗的名字。

　　如果我能更瀟灑的說出喜歡你

　　你能以微笑來對我嗎

　　和你見面時

　　總顯得心情不定

　　因為我想你的心情

　　沒有人能替代

　　我是如此的思念你

　　沒有你的空間痛苦的令我窒息

　　你直接敲開我的心門

　　我卻只能轉身背對你

　　好想緊緊擁抱你

　　不讓淚水流下

　　如果我能更瀟灑的說出喜歡你

　　你能以微笑來對我嗎

　　我知道在我背後的你越來越疲憊

　　我知道我該讓你走

　　我比誰都清楚

　　但是我的心不屬於我

　　藤海堂忘我地彈奏著，輕輕地吟唱著歌詞，視線卻漸漸模糊，露臺上赤足回頭帶著驚惶表情的愛香；眼珠子骨碌碌轉著失憶計的愛香；流著眼淚握著拳頭大罵他是膽小鬼的愛香；瞭解他悲傷溫柔抱著他的愛香；海邊大喊大叫大笑的愛香；聽他拉小提琴時眼睛閃閃發亮的愛香；鼓起勇氣向他表白的愛香；在他懷裡傷心哭泣的愛香；強忍住悲痛推開他的愛香……

　　「這首是專為你——愛香而寫的歌，你聽見了嗎？」他喃喃地說。

　　美雲站在藤海堂房門前，敲了敲門。

　　「進來。」

　　美雲看到藤海堂時，他的表情依然淡然自若，仿如剛才所有的情緒隨著闔上的琴蓋而封印了起來。

　　「是你。美雲，這麼晚了有事嗎？」他有些意外，口氣卻淡淡然。

　　「堂哥哥，我有些話想跟你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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