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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七


  坦白講,魯如花並不懂籃球賽,她也從不看,浪費時間。可今天她卻沒走,她跟自己說,不走的原因是因為有賭注,她在做生意。可天知道究竟是不是為了這個。

  她承認,球場上的文初,依然是她的目光追隨的物件。原來文初的球技這麼好,看他靈活地左右移動的樣子,還有他拿到球後淩空騰躍投籃的那一刻,好像球進不進根本不重要了。他的身上就是有一種自信飛揚的神采。這神采是那種從小生活各方面都富足的孩子身上才會具備的那種從容。而這從容,魯如花沒有,一直沒有。心裡酸酸澀澀的,魯如花不是不知道文初的火氣從何而來,可是水晶吊墜帶給她的溫暖有多少,那麼它被扔掉的時候帶來的寒冷就有多少。魯如花想,自己可以承受第一次,卻沒有勇氣承受第二次……

  其實鯨魚想得沒錯,文初的籃球是不需要在S大懼怕誰的,他以前在國外也打校聯賽。可打得好並不代表他喜歡,如果不是必要,他是不會出現在賽場上的。因為他要保護他的手,那雙畫畫的手。

  文初承認,肖青的確是個很好的對手,而「受害者」李咸竹不過是導火線而已。場上的局勢並不明朗,肖青和文初兩個互相盯著,互不相讓,他們身高相仿、體力相仿、氣勢相仿,如果說有一點不同的,那就是文初志在必得,而肖青輸贏皆可。

  所以,從心理上,肖青已經略勝一籌。

  「肖青加油!魯如花說你贏了,她就再跟你跳一次拉丁哈!」建築系2班的場外候補歪打正著,嘻嘻哈哈地隨便說出句玩笑話。

  可這句玩笑話對文初來說無疑火上澆油,眼瞧著肖青已經拿到了球,心裡一急,身子已經繞開幾個人想要攔截。可心亂了,步子就跟著亂了,不過三五步的距離而已,文初卻沒能穩住,球自然是沒攔下,身子卻撲倒了,右臂先著地。

  在他摔倒的一刹那,魯如花下意識地尖叫一聲,明明和文初離得那麼遠,明明場上的眾多聲音那麼嘈雜,可魯如花卻仍舊好像清清楚楚地聽到文初手臂骨頭折斷的哢嚓聲音,這聲音極刺耳,從心開始,攪得魯如花五臟六腑都跟著痛……

  比賽停下,幾乎所有的人都迅速朝著文初圍了上去,包括魯如花。鯨魚和傅心城極配合地幫她攔著其他女生,讓她能夠第一個到達「出事現場」。

  方才那個鎮靜的魯如花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瞬間眼紅紅的。

  沒有了所有的「障礙」,文初就在眼前,眼睛緊閉,眉頭緊皺,左手支撐著地板,右手垂著一動也不敢動。

  魯如花不知道他傷得重不重,可是看他的樣子已經說不出話了,額角上的細汗也分不清是方才打球累的,還是痛的,更不知道他的手臂是不是真的骨折了。總之,魯如花是慌了神。

  「文初,你能起來嗎?」魯如花一不小心就帶了點哭腔。

  她並不知道,僅她這一句話就已讓文初的心暖了……

  沒錯,他覺得自己丟人極了,居然打這樣毫無技術含量的比賽,居然還能在這樣的比賽裡受傷。他急於向魯如花展示一切優點,可每每弄巧成拙。痛,確實很痛,右手臂大概是骨折了吧,已經沒有辦法再用力,他恨不得躺在地板上不用起來,更恨不得這裡已經是醫院,有誰能過來幫他打一針麻醉劑。

  原來魯如花就是他的麻醉劑,她只是簡單地問了一句「文初,你能起來嗎?」

  文初並不回答,可卻在心裡說,能起來也不想起。

  於是,他便順理成章地把自己的全部身體重量,倚在了魯如花的肩上。

  周圍好像安靜了一些,肖青驚訝地看著眼前這一幕,他不得不承認,自己……很想笑。文初高大的樣子,埋在瘦小的魯如花懷裡看上去很……

  一個半小時後,文初躺著的已經不是籃球館的地板,而是S市一家私立醫院的單人病房。本來送他來的大軍應該很浩蕩,有自告奮勇的建築系2班李大班長、肖青,還有油畫班205宿舍那幾個。可是文初堅決不許,他絕不允許肖青再在自己和魯如花眼前晃來晃去,所謂眼不見為淨,哪怕是掩耳盜鈴,所以,只有無數女粉絲在文初上計程車時,隔窗適時地表達了她們的關切之情和緊張之意。

  這醫院是文斐指定的,魯如花在上了計程車後,第一時間跟文斐通了電話。當然,在她打電話的時候,文初仍舊死賴在她的懷裡,偶爾呻吟兩聲證明自己仍舊是痛的。前排副駕駛坐的是鯨魚,扭頭瞧著文初的樣子,心裡就明白了三分,敢情文初這小子為了愛情還真是奮不顧身啊……

  到了醫院,馬上就進行了一系列檢查。魯如花樓上樓下跑著,交費、拿單子,扶文初去拍片。她理所當然地做著這一切,恨不得腳上生了對風火輪,文初疼痛不堪的表情讓她慌得沒邊沒沿兒,腦袋裡亂七八糟的,不知道想些什麼,甚至她還想到了魯似玉發病的樣子。醫院對魯如花來說並不陌生,從小她就是常客,可她永遠不喜歡這裡,永遠不喜歡來蘇水的味道,不喜歡一身身的白大褂,她看了醫生就眼暈,如果可以,她希望一輩子不進來。也只有在醫院,魯如花才會沒有了一切的堅強外殼,她也只不過是個普通的大一的女學生。

  「你滿意了?」鯨魚瞧著魯如花去外面拿水,打趣文初。

  文初剛拍完片子,手也沒那麼痛了,心裡正甜滋滋的,「哪裡哪裡。」

  「這樣一來是不是算和魯如花和好了?」

  「什麼和好了?」文初皺了眉,「我們從來就很好,你們也是,沒禮貌,見到嫂子怎麼可以直呼其名!」

  鯨魚忍俊不禁,剛想打趣,「嫂子」拿了水進來了。

  「醫生,他沒流血,沒流血就說明沒事兒吧?沒骨折吧?」魯如花把水塞給文初,就緊張地問給文初檢查的「白大褂」。

  白大褂是個四十多歲的中年人,態度不能說不好,只是專業得讓人……感覺像是對著一架機器,「是否骨折要拍片子看一下,不過不是說沒出血就沒有骨折,比如閉合性骨折,就不會見血。」

  「那如果骨折了……會有後遺症嗎?」魯如花緊張地追問。

  「不好說,如果養得不好,比如疲勞或再碰到傷處,就很有可能有後遺症。」白大褂面無表情地解答。

  「不行不行,他不能有後遺症!」魯如花急紅了眼,慌忙擺手,「他是畫畫的,他是天才,他在國際上拿了很多獎,他將來畫的畫是要按釐米賣錢的!醫生你一定要治好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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