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堪比黃花瘦(32)_鄭鐘海

三十二

　　「那天在江阿姨的水果檔口外，跟你鬧了彆扭後，我的心情一直很差，晚上我就去阿光的酒吧，結果喝醉了，最後……最後第二天醒來時，我發現我睡在包廂裡的沙發上，身邊還躺著阿馨——」

　　「你是說……你跟阿馨——那她懷的是你的……」

　　「不，不——」他驟然躁動了起來，嚷著,「她說只是有可能懷孕而已，並不一定就真的……真的有了！」

　　說著，他抓起原本要倒給我喝的杯子，頭一仰將少許的酒灌下了肚，然後雙手捧著臉，一個勁地喘著粗氣。

　　忽然之間，我感覺到自己在夢遊，剛剛聽到史富裕所說的話就是夢囈而已，所以我使勁地慫恿著自己別那麼快醒過來。

　　「啪——」

　　一下清脆的玻璃碎聲，我趕緊緩過了神，見到一個杯子四分五裂地躺在桌面上，估計剛才趁我發愣之時他又喝酒了，在放下杯子時一不小心就給打碎了。

　　這時雙手抱頭的史富裕霍地站了起來，身子一晃一晃的，像是踩在棉花上一樣一不小心就能將他摔個仰八叉，我見狀也趕快站了起來，靜靜地看著他，可我的心卻忐忑不安，無法預料眼前醉醺醺的他下一秒將會做出如何讓我愈加措手不及的舉動，結果他顫著手指向我戰戰兢兢地擠出幾個字：「小昕，我對不起你——」

　　說著他的眼淚就汩汩而下，於是我的心就碎了，就像桌上的那只杯子一樣支離破碎，我以為他說這句話是因為他毀了江馨的清白而覺得對不起我，若干年後我才徹底地明白他真正的意思，他說他不應該順著我的意而輕易地放開我的手。

　　我哽咽地說：「過去就讓它過去吧，咱們……咱們還是好朋友——」

　　「好朋友？」他喃喃地重複著，隨之迅速地抓起桌面的一瓶酒，塞進嘴裡汩汩地灌了起來，我見此奮不顧身地沖了上去，一把將他拿著的酒瓶搶了下來，可由於一時慌張酒瓶溜了手，重重地砸在地上散成一灘。這時我跟他不約而同地怔了一下，面面相覷後他緩緩蹲下身去，雙手環抱著我的膝蓋，聲淚俱下：「小昕，咱們……咱們別分手，就像過去一樣開開心心在一起，好嗎？哦，對了，你不是老嫌我低著頭走路嗎，行行……我改，我現在就改——」

　　「富裕——」

　　「我答應你，從今以後我再也不跟靜兒一對一地喝酒，然後借著酒瘋跟她開那種你不喜歡的玩笑，還有……還有江馨，我也不會隨隨便便地跟她出出入入……」

　　「史富裕！」我咬著牙吼了他一句，隨之彎下腰來用力地掰開他死死抱著我膝蓋的手，然後順勢地朝他的頭推了一把，結果他結結實實地癱坐在地上。

　　就在這一瞬間，房門驟然開了，闖進來一個衣著光彩奪人、濃妝豔抹的女人，她就是史富裕的小姨李娜。頗有母愛的她一見眼前這不可饒恕的一幕，像發了瘋似的朝我奔了過來，劈頭蓋臉就沖我臉上凶道：「你丫橫什麼橫，當心我叫你家破人亡！快，把裕兒攙扶起來——」

　　我斜著臉眄視著她，嘴角揚起輕蔑的笑容，一動不動地站在原地。

　　「找打啊你丫！」她立即露出她最唬人的嘴臉，怒眼圓睜，由於臉皮繃得緊臉上的胭脂水粉像是田裡龜裂的泥巴紋路清晰可見，雙唇一顫一顫的，隱約還能聽到她牙齒打磨的聲響，可惜我不吃她這一套，無奈之下她只得對我破口大駡：「你這個臭不要臉的，心地竟是如此歹毒，難怪小馨會對你恨之入骨，口裡總嚷嚷你跟她是好姐妹，背地裡竟是壞到骨子裡去——嗨喲，你也不看看你是誰，被人甩了就使盡心計地勾搭別人的男朋友，哈哈，靜兒的一記耳光你挨得爽麼……」

　　「夠了——」我使勁地吼了一聲。

　　「還沒完呢，你還是一個小妖精，見不得別人成雙成對卿卿我我，你妒忌你眼紅，所以千方百計地拆散辛光和嬰子，嗨，虧你還說得出你跟嬰子是姐妹，哈哈……」

　　我氣得渾身發抖，真想刮她一巴掌，無奈這是她的地盤，如果真打了她了沒准我真的會被五馬分屍，畢竟她也是一個耀武揚威的主啊！

　　「啪！」

　　在我垂下頭之際，我清晰地聽到一下我內心渴望的響亮的耳光聲，於是我揣著莫名其妙的心情仰起了頭，結果我為之一驚，娜姨捂著臉頰，半天沒緩過神來，像是見到了鬼一樣，而打她的人正是從地上爬起的史富裕。

　　「你這吃裡爬外的，我……我……」娜姨指著史富裕愣是說不全話，估計這是被他氣的。

　　「不許你這麼說小昕，不許！」他晃著身子，漂浮著眼神，噴了娜姨一臉的酒氣和口水，嚷道,「有我史富裕在，誰……誰都甭想欺負小昕，不然我跟誰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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