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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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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刻,天瑜笑了,自從進入金府之後從來都沒有笑過的天瑜,終於露出了笑容。他小心翼翼地抱起熙來,走向房間。 直到天瑜抱著熙離開之後,敬武還在那兒發愣,等到惴惴不安的心情稍微平靜下來,他便來到熙的處所,發現除了醫生,天瑜和海蓮也都在場。 「敬……武……」 正巧在這個時候,熙的眼睛睜開了。她看著敬武,第一次看得這麼專注,而且準確地喊出了敬武的名字,敬武也第一次從熙的眼神裡讀出了信賴。 「哎喲……」 就在天瑜和敬武因為各自的感情而無法入睡的時候,熙卻在噩夢中呻吟,痛苦的叫喊響遍整個房間。 ——抓住她,那穿紅衣服的就是熙! 喊叫聲無比恐怖,熙四處躲藏,可就是逃不掉,那叫喊聲仍然不離不棄,如影隨形。 ——抓住她,抓住那紅衣服,那穿紅衣服的就是熙! 許多男人追趕在熙的身後。熙雙目緊閉,渾身大汗淋漓。 ——姐姐!快走啊!姐姐! 淒切的呼喊並沒有放過熙。 「呼……」 許多厚厚的大手糾纏如同蜘蛛網,就在快要抓住熙衣角的瞬間,熙突然睜開了雙眼。她猛地從床上坐起,四下裡看了看熟悉的房間,周圍靜悄悄的,一點聲音都聽不到。 原來是夢啊! 熙蜷縮起身體,把頭埋在兩腿之間,可怕的夢境讓她情不自禁地渾身顫抖,五臟六腑都在翻湧,嘔吐的感覺如此強烈。直到過了很久,那天的事情還是不能忘記,尤其是心裡煩躁不安的時候,必有噩夢來訪,就像現在這樣。 我這個樣子,什麼事情也做不了,所以才會失去珍惜的人嗎?包括明…… 熙想起弟弟的名字,但是這個名字對她來說已經很模糊了。每當想到弟弟,熙的心裡就會流血,自從七年之前生離死別,弟弟是死是活她也不知道。然後,她又想到即將拱手讓給別人的敬武,這更讓她痛苦不堪。 好想信烋哥哥啊。 心緒稍微平靜之後,熙走下床來,把手伸到床底,掏出一件樸素的綠色男上衣。 她換下汗水浸濕的衣服,穿上綠衣,然後挽起長髮,看來就像個清秀俊朗的男子。 信烋哥哥現在應該在做事吧。 熙絕望的心裡突然充滿了期待。黑暗之中,一個黑影在敏捷地移動。 「歡迎光臨!」 熙身穿早起趕路人的裝束,剛剛走進那家繁忙的酒館,就聽見一個熟悉的聲音,原來是信烋。 「大人您來啦?」 信烋興沖沖地跑了過來,面容那麼熟悉,不過也僅僅如此,哪兒都看不出還有那種望著妹妹的溫和目光。 「來杯燒酒。」 熙本想叫聲哥哥,但又忍住了,隨便找了個位置坐下來。 「請稍等,大人。」 信烋彎下腰,熱情地說道,隨後轉身快步向店裡走去,左腿依然一瘸一拐。 從前的信烋哥光知道學習功課,可是迂腐得厲害呀…… 看著如今好像徹底變了個人似的信烋,熙失望地歎了口氣。 信烋哥要不是為了去那裡救我,也不會失去記憶,更不會斷一條腿,當然也不可能做這麼卑賤的活。他曾是坡平尹氏家族引以為豪的哥哥啊…… 信烋和熙被趕出去之後,失去了意識。他倆被打得遍體鱗傷,又被裝到船上扔進了大海,然後就漂漂蕩蕩到了開京。熙比信烋先醒過來,急忙喚醒信烋,但是從那以後,信烋就認不出熙了,甚至連自己是誰也不知道。同樣深受打擊的熙反復告訴信烋她是誰,為什麼來到這裡,可是所有的努力全然無用,他什麼都不相信。最後,沒能得到及時治療的左腿也不能動彈了。再到後來,信烋就失蹤了。這讓熙痛苦得幾乎暈厥過去。 應該去找哥哥,他這樣的身體肯定走不遠! 就這樣,她幾乎是爬到了松嶽山,隨後差點兒踏進死亡的門檻,身上的傷口化膿了,又沒有飯吃,即便死了也不會讓人感到意外。 熙再次見到信烋,已經到了她偷偷練習武藝的時候了。熙每天晚上都偷看天瑜練武,自己也手拿樹枝比比畫畫,漸漸地也練就了渾身的武藝。 她覺得應該學習保護自己的本領。在練武的時候,累了就到這家酒館喝杯燒酒。 天可憐見,熙最終見到了信烋,當時他正在人群中穿梭送酒。 熙還清楚地記得信烋,但是當她熱淚盈眶地跑到信烋面前,信烋卻表情生疏地說道:「——大,大人,你怎麼啦?」 信烋愣在了那兒,好像第一次被人認錯,眼睛不停地看這看那,左顧右盼。沒錯,就是信烋,左腿瘸了,儘管身穿破舊的衣服,卻掩飾不住貴族氣質。他就是信烋。 哥哥都變成這樣了,我……我應該受到懲罰,絕對應該! 熙掏出總是沉甸甸的錢袋,放到桌子上,這是她能夠給予信烋的唯一的禮物了。 然而就在此時,「啊呀!」有個女孩突然倒在熙的大腿上。 「你這該死的臭婊子,沒把我當人看是不是?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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