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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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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趟車,真是看盡了眾生相。 忽然間車窗外燈火闌珊,能夠看到大河一片。 隨後能看到城市,像火一樣在水中燃燒的城市。 進入閩北山區,能夠這般輝煌的,恐怕只有南平。 果真到了南平! 離家不遠了! 好多人在南平下了車,整列車廂變得前所未有的空曠,我身旁的邋遢男什麼時候也不見了,還有我對面的女相聲演員也不見了,我沒有注意到他們是何時走掉的,仿佛一直以來只坐著我一個人。 經過了夜一樣黑魆魆的山野,經過無數個轟轟作響的山洞,眼前忽然又起來了一片光。火車正在駛向另一座城池。 家要到了!--不需要任何根據,只是驀然心有所覺。 我跑去上了一趟廁所,特地觀察了一下茅坑裡的那個排泄口,心想前面那個姑娘的錢就是從這裡掉出去的吧?多噁心啊。 走出廁所我向一個人打聽下一站是哪裡,結果那個人告訴我是邵武市。 "什麼,不是順昌!"我幾乎叫起來。 "順昌?你要去順昌?好像剛才就過了啊。"那人漫不經心地回應我。 然後我又向另一個人打聽,另一個人說不知道。 我不死心,又向另一個人打聽去,那個人看了看手錶,說:"現在都淩晨了,順昌肯定過了。"大半夜的,列車廣播停止播到站消息了,列車員也不再來了,很多乘客也睡了,這時候的我似乎只能相信這個人的話,我覺得很無助。 0:50--居然已經第二天了。 福州到順昌四個半小時的火車,我萬念俱灰地恭喜我自己十分鐘前已經回到了家鄉。我安慰我自己現在正在從家鄉出發一路向北旅遊去。 我沮喪地趕緊給爸打電話,手機漫遊比較貴,爸一接電話我就開門見山地說:"喂喂?啊爸啊!我不小心坐過站啦!" 我爸在電話那頭想問什麼,被我果斷打斷,我繼續說:"總之你現在什麼都不要問了,等下我會在邵武下車,你們現在趕快開車去邵武接我吧!記住是邵武不是順昌!" 講完電話,我走回座位坐下,開始裝沉著,可是我內心非常的不沉著,我很不安,我罵我自己怎麼這麼傻,又傻又不沉著,還不如剛才賣雞腿的老太婆。我真傻,真的,我單知道南平過了是順昌,竟不知道順昌過了是邵武。我這麼想。 我不能再大意了!於是我開始利索地把東西收拾進背包中,坐得端端正正的,以防我再次錯過邵武讓我爸去光澤接我。雖然說年輕人犯了錯可以改正,但是錯就錯了也來不及改了啊。所以一個人不能犯同一個錯誤,如果再犯同樣的錯誤,那我爸就需要不停地跟著火車跑了。 火車再次慢了下來。 一個站牌再次沐浴在皎皎月光下。 睡過了頭的列車員匆匆跑來開門放梯子。 我迫不及待地下了車。 我站在月臺上,抬頭一看微微發亮的站牌,險些昏厥在地。 四周的景色是那麼的熟悉:左邊有個小後門,我知道,以前我常和劉胖子從這道後門鑽到月臺上來看火車;再左邊是貯木場,PP以前和我補完課都會從貯木場旁邊的那條小路穿到大街回家;不說左邊了,說右邊,月臺右邊有條羊腸小徑,夜晚黑得伸手不見五指,當年也只有小B敢和我來這裡冒險,我還記得羊腸小徑裡種著很多的梔子花,雖然夜裡看不見它們,但是清淡的香味能給我們帶路;再右邊一點,就是一中的後花園了,據說裡面經常鬧鬼,所以小B也經常和我到後花園冒險,我們從來都沒見到鬼,倒是在夏季的雨後見到了滿天飛舞的神奇的螢火蟲。 我又趕緊給爸爸打電話,想告訴他我原來還在順昌,正要按號碼,就聽到我爸在後門喊我的名字,我嚇了一跳,還以為是幻聽,聽著聽著竟還有我媽的聲音,怎麼還會有我媽的聲音啊?我往後門走近一看,果真黑暗裡站著我爸和我媽! "你們怎麼不在邵武等我啊?"我"怪"我爸媽。 "你以為我們跟你一樣笨!!"爸媽隔著鐵門用林導的口頭禪跟我說話。 "你以為!"我也隔著小鐵門回敬了他們。 "你到底要不要過來啊,傻站那幹嗎?"我媽不樂意跟個小偷似的貓在月臺小後門等我了。 "廢話,沒看我正在脫包,要不然你以為!"我把行李從後門頂上甩給我爸,然後我噌噌噌就翻過去了,落地的時候我忽然想:我都買了票了,我幹嗎非要偷雞摸狗似的翻後門啊? 據說小城的風一清早的時候就略有加強,下午的時候下過一場暴雨,傍晚太陽出來了,這下群星閃爍。 我們一家三口坐在三輪車上。由於三輪車本來只限坐兩個人,於是我被迫倒坐在車子的前欄上。我太懷念老家的三輪車了,也懷念騎三輪車的車夫,懷念漫步過無數次的街道,懷念這樓房,這小橋,這風,這水。 我看著道路不斷向後延伸,心潮油然澎湃起來。天上的星星又繁密又明亮,空氣比城市的還要清新百倍。清涼的夜風夾著甘冽的植物香味一刻不停地徑直向南吹去,我的短髮在風中居然歡快地動了起來。 我又回來了!而遠方,還有新的生活在等著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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