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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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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幾個人越講越氣憤,尤其是被毒倒的三精和太高氣得差點跳起來想掄個竹竿就去搗食堂,被我這個做舍長的一把攔住,我開導他們說:"不氣不氣不要氣,我們心中有主義。" 殺菌皂沖過來一腳射飛剛才買回來的那盤磁帶,罵道:"我現在心中有個屁!!!今晚的節目泡湯了!" 我一想到這裡也很氣,為了籌備這個節目我多辛苦啊我,於是我也跟著罵:"是啊!食堂的人都不得好死!菜貴就算了,衛生還不把關!最好今天就給他吃死幾個學生,明天學校領導跟著受處分!"此話一出倒把太高和三精嚇冷靜了,他們摸著肚子問我,我們應該不會死吧? 晚上,一輪月亮很大很大地掛在對面女生樓的樓頂上。本來我們樓下都是施工工地的,可被今晚的月光照了之後,全都閃著銀色的光輝,格外迷人。 太高和三精跟著我和殺菌皂慢悠悠地走向學院的大操場,周圍還有好多人在朝著我們去的方向奔跑,我們一問才知道早到的人有月餅拿,食堂做的,我們一聽就沒了胃口。三精和太高拉稀了一整天,現在雖然沒事了,但都心有餘悸的,兜裡隨時揣著一大把的衛生紙以防突發事件發生。 學院組織了一場露天晚會,但這個晚會很讓人掃興,來了一共不到五百人。據說福州本地的學生全都跑回家過節了,然後又有一部分學生自己上館子開小灶,還有一部分是情侶,成雙成對地全往學校附近的廉價小旅館湧。 我們學院有個老頭,平常不大露面,估計是個大領導。這個大領導本來興致勃勃想要來參加晚會的,結果一看來的人熱情都不高,很失望地跟林導他們說:"本地學生回家可以理解,但是其他人怎麼也都走了呢?我聽說很多人都去談戀愛了,你們說這叫什麼事?才一進大學書都還沒有開始念就談戀愛?哎,這個談戀愛實在壞,實在壞!" 然後就聽到我們的連段長奉承地說:"是啊是啊,看來軍訓還沒把他們的集體榮譽感訓出來,以後我們會重點加強這方面建設的。" "嗯!那你們好好組織,我先走了,明天來我辦公室彙報一下組織情況,最好拍點照片傳到我們學院的網上,讓他們的家長都上網看一看我們學院的中秋節氣氛還是很不錯的嗎!"老頭交代完事就背著雙手走了。 有的人來這裡純粹是為了領月餅的,領完月餅又走了,段長看了非常生氣,大罵這些人一點集體主義精神都沒有。無奈之下,我們被叫到水泥小操場集中,然後按照指示圍成圓圈坐好。為了顯示出很有人氣的樣子,我們所有人又按照指示拼命把圓圈往裡縮,林導看了強裝笑顏說了一句令大家暈倒的話:"呵呵,沒想到大家團結得這麼緊密!" 據我的經驗告訴我,以後這種三三兩兩獨自行動的作風會繼續發揚光大的。每個人進入一所新的學校先是對集體感到興趣,然後就開始對集體感到失望,這可能就是人性所在,無法避免。本來我以為來到大學,這種冷漠的集體觀念會得到改善的,但是如今看來不好的苗頭已經出現了。忽然間我好像聽到了一種什麼碎裂的聲音。喀嚓。清脆而殘酷。聲音告訴我,這就是大學,你以為。 有人說,大學就像一個小社會。拿我們福建大學來說吧,占地2000畝,建築面積85萬平方米,全校師生總數3萬人,其中院士就有2名。現已建成全校電腦網路系統,有8個以上的省級重點實驗室,有1個化學博士後科研流動站、6個博士點、45個碩士點、5個工程碩士領域、51個本科專業,另有1個設計院、26個研究所和5個研究室。在這所學校裡,還有醫院,有超市,有髮廊,有店鋪,有食堂,有生活區,有托兒所,有幼稚園,有小學,有中學,有體育館,有操場,有天文臺,有電影院,有大禮堂,有公園,有游泳池,有街道,有馬路,有小山,有樹林,有湖泊,有河流,有大橋,有武器庫,有升國旗的地方。在這所學校裡,有一批這個社會上最頂尖的精英人物,有中國人有外國人,有搞學術的,有掌握大權的,有非常富有的,有形形色色的學生,有教職工,有軍人,有外來流動人口,還有英雄,有偶像,有勞模,有名人,還有最平凡的小老百姓,當然也有正在犯罪但還沒被揭發出來的人物,有想自殺的人,有想殺人的人,有想留下來的人也有想儘快走出去的人,聽說甚至還有校雞和校鴨!知道什麼是校雞校鴨嗎?就是出賣身體的女學生和男學生。所以這所學校裡,有健康人群,也有不健康人群,有些不健康人群不僅患了常規絕症,而且患上了由於不潔性行為而染上的愛滋病! --這,僅僅就是一個學校而已。 拿我出生長大的縣城來說,那裡既沒有院士,也沒有教授,最大的人物就是縣委書記。那裡的城關雖說是全縣的經濟文化中心,但它的占地絕對沒有2000畝,建築面積絕對沒有85萬平方米,而且許多建築還非常老舊,連那種會帶來光污染的鏡面玻璃都還沒普遍裝上。縣城雖小五臟俱全,所以我們必須承認它成為了一個社會,而且還是一個很複雜的社會。那麼我的大學呢?請對比一下大學和縣城吧,如果有人再說我們福建大學是個小社會的話,那人一定是弱智。瘋子都知道這是個大社會!所以大社會就有大社會的法則,每個人在這裡面生存都要配合適應這個法則,勝者玩人,敗者被人玩弄,這就是法則的終極意義,除此之外,別無其他。 當我莫名其妙地意識到了這點的時候,晚會已經開始了。 主持晚會的是個助理輔導員,從別的學院專程跑過來為我們辦活動,此人在讀大三,所以我們都叫他師哥,或者叫他助導,至於姓什麼我沒聽到。 整場晚會都是我們的助導一個人拿著麥克風又唱又跳的,場景異常淒涼。雖說中國字裡"師"和"帥"只一橫之差,可放到人的長相上來看,這一橫就顯得尤為重要了,少了這一橫你就是帥哥,可我們的助導偏偏沒有少了這一橫,所以只能做個"師哥"。請師哥來當晚會的主持人,是我們的女生陣容大面積萎縮的主要原因之一。 太高問我:"過節不打個電話回家嗎?我都打了。" 我這人有個毛病,就是喜歡假正經,嘴上說得堅決無比的事其實未必會去執行,在我看到最不戀家的三精都打電話回去訴苦之後,我終於忍不住了,我說:"好,我也打!"心想等了一整天都沒等到家裡人的電話,他們實在太不像話了,我要打過去質問一下才行。結果我一看手機就全明白了--沒有信號!就算我家人要打給我也打不進來啊!真不曉得花兒學院得罪了哪路神仙,平時信號總是不太好,這還勉強讓人可以容忍,可是到了今天這個重要時刻居然沒有信號了,真讓人沮喪。 太高說:"行動電話就是要移動著打,你看三精他移動得多歡啊!" 我將信將疑地跑到一邊兒獨自移動起來,沒想到通過我的移動,信號還真有了,手機上立馬顯示信號從一格增至七格,居然全滿!於是我趕緊撥家裡的電話,只聽到裡面嘟嘟響了兩聲,一個響亮的"喂~~~"沖進我的耳朵,這個時候不需要多餘的廢話,就是這一聲呼應就把家的溫暖傳遞了過來,不管隔了萬水千山--總是情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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