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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天我把爸媽送走的時候是傍晚,福州的傍晚。在學校大門口目送他們的車子遠去之後,我轉過身,目及西方,一輪巨大的夕陽。在我們的學校,只有西方最為空曠,所以在這個學校,見不到日出,只見得到傷感的日落。這是不是預示著四年以後我們要離別的那種惆悵呢?但我和太高、三精,還有殺菌皂一起站在血紅的夕陽面前,還是對明天新的生活充滿了無限嚮往。

  夜快來了。明天也快來了。

  第6幕 發人深省的迎新會

  第二天我們就開了一場完全是形式主義的迎新會,聽了一大堆無聊的忠告。

  到了大學,帶領我們的就不再是任課老師,而是輔導員。新的人際關係已經產生,這表現曾經數載寒窗我們和班主任較量的漫長歷史終於宣告結束,表現一種新的偉大格局即將產生。

  我們被叫到學院辦公室(簡稱"院辦")門口的水泥地集合。一個高個大胖子在隊伍前面點名,看來他就是輔導員。由於大家都是新面孔,我只認得我宿舍的三位,至於301的其他同學我也只能記個臉熟,所以面對黑壓壓的人群,有種無頭蒼蠅到處亂撞的感覺。

  我走到那個胖子的身邊,問他:"老師,我們法學的要站哪裡?"

  他說:"你再等等,現在人還沒到齊,等下我們法學的都站左邊。"

  我問:"我們法學專業到底有多少人啊?"

  他說:"你等等,那邊應該不是我們專業的同學,哦,法學目前好像有七十個人吧。"

  我有些懷疑地問他:"目前?好像?"

  他點頭說:"肯定有些人念不起這個學校退學的,也肯定有人會在後面被調劑進來。"

  這時一個女生跑過來問胖子輔導員:"老師,我們宿舍有人拉肚子來不了了。"

  胖子說:"這個我負責不了,你等一下,我報告一下。"

  我想這個輔導員真不專業,什麼都不能做主,什麼也不大清楚。心想我們可真倒楣,怎麼會攤上這麼個輔導員呢?

  人越來越多,直到基本上不會再增加了,所以可以斷定輔導員要開會了。那個胖子走到隊伍最後面,和太高站一起,他們一樣高。

  我聽到太高問他老師啊,你要什麼時候才開會啊?結果胖子說了一句讓我和太高非常羞愧的話,他說我不是老師啊,我是你們同學。

  真正的輔導員終於姍姍來遲,而且還是個女的。按照以前班主任總是要比說好的開會時間晚到一個小時的經驗來看,可以原諒我們的這個輔導員,人家畢竟只遲到十分鐘嘛。

  輔導員走到大家面前,先是一通道歉,解釋遲到原因。我暗想:還懂得搞形象工程?不過會搞形象工程總比不搞形象工程來得好,我們以前的班主任就是從不搞形象工程的人,遲到了還怪我們來得太早罵我們走上社會准被人欺負,上課的時候還會不時背過身子挖鼻屎,坐在講臺上的時候會悄悄脫掉鞋子摳香港腳,然後摳完香港腳就走下講臺用那只香港手猛捏偷偷睡覺的同學。

  "我姓林,是個剛畢業留校的年輕MM啦,以後請大家多多指教,呵呵!"輔導員俏皮地做自我介紹,把我們嗲個要死。不過嗲歸嗲,卻嗲得我們很爽,尤其是男生,一開始還對輔導員採取防備姿態,現在被嗲了之後立刻心花怒放,導致接下去輔導員說什麼我都聽不到,耳朵全被前排男生的"好!""是!""明白了!"給填得嚴嚴實實的。

  太高站我後面說:"怎麼搞的,開演唱會啊?"

  好不容易靜了下來,輔導員再一次做自我介紹:"我被派來分管你們花兒學院的法學、英語、行政管理三大系,輔導員和你們以前的班主任可能不太一樣,希望我們能做好朋友,同學們以後可以叫我林導哦。"

  這時懂得拍馬屁的學生就說:"是!領導!"惹得我們的林導心花怒放,喜形於色。

  林導說,早上這場不是迎新會,而是認識會,迎新會要放到下午全院師生一起去逸夫館開。我們全都抱怨起來,說都被林導耍了,一大早爬起床原來什麼事都沒有。林導為了轉移話題,拿逸夫館來誘惑我們:"知道邵逸夫嗎?香港大富豪!他在我們學校也捐了一座大禮堂給你們!知道那禮堂嗎?有空調有電影!下午我帶你們去,把你們爽歪歪的!"

  下午,我們以期盼的心情進入了神聖的逸夫館,結果發現這個館太有年頭了,一切硬體設施均已老化,等待著被淘汰的悲慘命運。不過有冷氣是真的,爽得我們想穿棉衣。林導安排大家坐好,然後她也一屁股坐下來,等待真正的學院領導親臨現場講話。我看了一下這個多媒體館,起碼能坐兩千人。如今座無虛席,可見花兒第一年招生非常成功,可以預料福建大學今年要蓋更多新教學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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