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青春校園 > 忽而今夏 | 上頁 下頁 |
一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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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遠常常在放學後打球,又怕肚子餓,便隨身帶一塊巧克力。鄭輕音看見,嚷著要吃,從他手中搶過就咬了一大口。 何洛抿緊嘴唇,明白自己的感覺叫嫉妒。 很多同學不願意寫副科作業,臨到檢查時就走東竄西的去別班搜羅。午休時,原班的男生來問何洛借歷史作業,她看了一眼,說,「咱們不是一個老師,第二道填圖題和第三道大題我們沒有留。」 「哪兒有圖?」 「第九課。」 「大題呢?給點提示吧。」 「我真的沒有看啊。」 「你爸爸當年是歷史系教授啊,瘦死的駱駝比馬大!」 何洛想著趕緊打發走他,一會兒好去操場上看章遠他們打決賽,忽然瞥見鄭輕音蹦蹦跳跳地過來,在門前一探頭,笑眯眯地問,「章遠在嗎?」 「這道題,讓我看看……」何洛拿過練習冊,斜靠在門邊,那男生站在她身邊絮絮地問東問西,她有一搭無一搭的應著。 章遠面無表情地走出來,從二人中間側身穿過,「聊天的時候不要擋路,可以麼?」 何洛的餘光跟上,看到他和鄭輕音站在走廊的窗旁,才說兩句話,女孩兒就清脆地笑出聲來。聽不大清他們再說什麼,何洛努力支起耳朵,目光機械地掃過手中書本。 他們壓低聲音,私語甚久。「那就這麼說定了啊!」她的嗓音甜而不膩,「一會兒比賽要加油哦!」 「絕對沒問題!」章遠也笑,右手中指食指比在眉際,俐落地行個禮。 不過幾分鐘,對何洛而言漫長的如同幾小時,她心不在焉地念叨著那道大題的考點,幾次將德國西里西亞紡織工人起義說成西伯利亞起義,那男生一頭霧水,問「你地理會考真的及格了?」 章遠終於一臉笑意地走回來,低頭瞥一眼,「還講題呢?滔滔不絕啊,你可真厲害!」又抱拳,笑道,「小的佩服。」 何洛白他一眼,心想,彼此彼此。 這一場比賽看得無趣至極。鄭輕音就站在場邊,拽著身邊的人說:「那個九號打得很好吧,我認識的,就是高二六的章遠!」 「小丫頭,我真想劈啪打她兩巴掌!」田馨咬牙切齒,「說的好像章遠是她的一樣。何洛,你真的不生氣?」 「為什麼要生氣?章遠不是她的,也不是我的。」何洛無辜地笑,「這場比賽贏定了,沒什麼懸念,我回去做題了。」 高一的男籃比賽隨後舉行,鄭輕音就是來請章遠給她們班隊作指導。她常常在放學後等在教室門口,和每一個出門的同學打招呼。趙承傑上下打量她,問:「你天天來我們班這兒,是不是喜歡你們章教練啊。」 「對呀!」鄭輕音爽快點頭,「他打球好,又耐心,我們大家都喜歡他。」 一群男生大笑,喊著章遠,「冬天到了,春天已經不遠,哈哈。」 「章教練,桃花開了,桃花開了。」 何洛說要準備十一月的全國英語聯賽,每天放學後就急匆匆回家,也不和朋友們打球逛街。 「章遠不會真喜歡那個高一小孩兒吧,似乎也挺願意為她們班出謀劃策。」白蓮看著何洛的背影歎氣。 「男人,都需要被崇拜的。」田馨斬釘截鐵地說。 十一月初,天氣陰霾,日夜溫差遽增。晚上不到五點天色就暗淡下來,何洛經過操場,望見章遠和一群高一的孩子,他不知道說了什麼,鄭輕音佯裝生氣地拋球去砸他,一個、兩個……他大笑著側身,輕輕閃過。傍晚的風已經這樣涼,帶著凜冽的味道,章遠卻只穿一件灰色的毛衣,他藍白相間的運動服外套被鄭輕音穿在身上,寬大的幾乎垂到膝蓋,袖子挽了幾層才露出手掌。 她記得那件毛衣,灰色高領,紋樣曾經印在男孩的臉上,那時他微笑著撿起她的手套,說:「你恩將仇報,我記你一輩子。」戲言就是戲言,只有自己這樣傻傻地寫在日記裡反復咀嚼。原來已經春去秋來。 何洛忽然覺得冬天已經這樣近,上下牙磕磕地扣出聲音來。 走在回家路上,忽然下一場小雪,細密的白色冰砂。何洛的睫毛上都沾著冰碴,每次眨眼間上下眼皮都仿佛粘在一起,撕扯是疼痛的,痛得想哭。站在車站前,她扯起運動服擋在頭頂,又想起他的那件正穿在別的女孩身上,細密的瑣事從心底發芽,無比清晰。 深深深呼吸,不讓淚決堤, 有你的往日,一幕幕湧上心底 心碎,在擾嚷的街,我的傷悲你沒發現 心碎,下著雨的夜,整個世界都在流淚 何洛趴在床上聽範曉萱的歌。曾經認為是靡靡之音的流行歌曲,現在聽來每一首都描述心情。 我是他的白開水,他是我的熱咖啡。 她打起精神想練練聽力,但沒幾分鐘,又懨懨地想睡覺。 不幾日後就是英語競賽的初賽,何洛一直無精打采,好在底子好,將將打一個擦邊球,躋身決賽。 她很懊惱,對父親抱怨說:「這次沒有複習好。林老師說我的實力可以拿特等獎,我不想輸。」 「不要太計較結果。就算真輸掉決賽也沒關係,只要你盡力了。」何爸拍拍女兒的頭,「人最怕輸給自己。何洛,這次預賽真的是你全部實力嗎?自己的方向,應該有自己來把握。如果淪落到讓別人主宰你的喜怒哀樂,就太容易失望受傷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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