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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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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趙染懶洋洋地回答,「那我一個人去了。」我忽然想說上午在足球場看到她,又把話咽了回去。趙染卻問:「你是不是在足球場的看臺上看到我了?」一時我無語,什麼話也說不出來。我知道這件事情我做得不太對,但我在旁人眼中面對她時,總有一種心虛的感覺。我總覺得她是不應該和我站在一起的。我坐在床沿上雙腳踩著足球,準確地將一個廢紙團扔進牆角的紙簍。 「看到我了怎麼不過來找我?」趙染問,「你怕什麼?」 我還是無語。 「白長安,」趙染鄭重其事地說,「我希望你陽光一點兒,自信一點兒。再見。」 她掛了電話,我坐在床上發呆,忽然想起還有一條褲子沒洗,忙起身端著盆向水房走去。我一邊往盆裡放水一邊想趙染的話,陽光一點自信一點。回憶起大學這麼長時間的生活,我的確和林楓陽他們做得不太一樣。自閉症的原因吧,我給了自己一個解釋的理由,自閉壓抑了我自身的性格,很多感動很多話,我都會憋在心裡,不把它們釋放出來,不讓別人看到。和人交流對我來說是一件很困難的事,我不擅長這項活動,而且沒有什麼興趣愛好。想到這裡我就覺得很失望,我用手用力地揉搓著衣服,看著洗衣粉的泡沫一點點兒地在水中綻放,心情漸漸低沉下去。 何大班長抱著籃球走進水房:「哎,你在呢。」他把籃球放在地上,擰開水龍頭狂飲。我點點頭,繼續揉衣服。 「上午踢球真他媽爽,去不去打籃球?」他用沾滿水的手把長長的頭髮向後梳起。 我搖搖頭。 「行,那別忘了晚上一起吃飯。」何大班長抱著籃球跑出了水房。看著他消失的背影,我歎了一口氣,看看窗外天鵝絨一樣的藍天和白雲,幾隻飛翔的蝴蝶一閃而過,天空多寬闊,可為什麼我會經常感到憂傷? 晚上六點半,我們坐在學校小飯館的包間裡吃飯。王涔涔手裡捧著一束鮮花,張家義很感動地說:「謝謝。」王涔涔瞥了他一眼,說:「這花是送給大家的,可不只是你一個人的。這個送給你。」她從包裡掏出一個用藍色包裝紙包成的長方形禮品盒。 「還有隱藏禮物?」林楓陽湊過去問,「什麼東西?」 「不許看,回去再看。」王涔涔瞪了他一眼,罵道,「又不是送你的,操什麼心?」 何大班長帶著女朋友進來的時候涼菜已經上桌了。何毅大手一揮,說:「我給你們介紹……」林楓陽忙說:「不用給我介紹了,陳落嘛,北二外的校花,見過一次的。」那身高足有一米七五的女孩兒甚是得意地笑了笑,何大班長沖著我們說:「陳落,我女朋友。」他又對陳落說:「白長安和王涔涔,還有康吉拉,都是同學。」我們對那女孩兒點點頭,陳落沖我們還以微笑。這頓飯從六點半一直吃到淩晨。22:00點左右時何大班長帶著他的校花離開了。林楓陽壞笑著提醒何毅:「別忘記帶身份證,登記得用。」 「操!你丫別瞎說,我送她回學校。」何大班長立刻還以顏色。 「沒事兒,上咱宿舍呆著吧,反正我們幾個估計今兒要喝通宵了。」 「你丫還有點兒別的事兒沒有?」何大班長有點兒惱火,「喝你的吧。」 在向何大班長與那位校花告別之後,林楓陽歎了口氣,說:「你們看著吧,何毅這小子將來得葬在那丫頭手裡。」 「你怎麼看的?」張家義嚼著雞骨頭問。 林楓陽放下酒杯,說:「丫的不是好東西。」 「哎,那是為什麼?多標緻的一姑娘啊!」王涔涔說。 「咳,你們不懂,」林楓陽看了我一眼說,「反正就不是什麼好貨。」康吉拉說算了算了,來喝酒。我們各自將面前酒杯裡的酒飲盡。林楓陽點了根煙,說:「操,大學真他媽沒勁。」 「我也覺得挺沒勁的,」張家義接過他手裡的火點上煙,很無奈地說,「我現在除了玩遊戲不知道該幹嘛。」 「上學多好啊,」王涔涔像只小貓一樣趴在桌子上嘟囔,「聽畢業的人說以後一走上社會就會非常痛苦。」林楓陽說:「我21歲了,活了21年了,我都不知道自己幹了些什麼。活著其實本身就是痛苦。」他用餐巾紙擦著嘴角邊殘留的酒,又說:「其實我比你們誰都痛苦,我的家庭生活幾乎為零。我爸就知道給我錢,不知道我需要什麼,也不知道我想做什麼。你們呢?你們比我幸福多了。」 張家義拿起酒杯,說:「唉,家家都有難念的經,喝酒。」 一杯又下肚後王涔涔說出了一個提議:「我們把自己最幸福的時刻和最痛苦的時刻說出來好不好?」 林楓陽說:「我最幸福的時刻是高中的那個暑假,我和杜若第一次上床,最痛苦的時刻是現在,都不知道自己活著為什麼。」 「你真齷齪!」王涔涔罵道,「張家義你呢?」 「我最幸福的時刻是獲得全國CS冠軍,最痛苦的時刻是在火車站和CHUN告別。」他皺了皺眉頭。接著康吉拉說最幸福的時候是在在老家殺死一隻兇猛的野豬,痛苦的時刻是第一次來到北京。 「白長安?」王涔涔叫我,「該你了。」 我沉吟了一下,說:「我好像沒有什麼幸福和痛苦的時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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