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蝶變(48)_喬克天使

四十八

　　身邊的計程車來來去去，不見齊贊招手停，柳丁心道他該不會想從城東走到城西吧，她可沒有那麼好的體力。輕咳了兩聲，柳丁提醒齊贊道：「要不要坐出租，我們學校離這裡很遠的。」

　　齊贊「啊」了一聲，扭過頭有些茫然地看了柳丁一眼，過一會才有些抱歉地笑道：「對不起，我在想事情，沒注意到。」

　　柳丁嘟著嘴，心道她這麼沒有存在感嗎？跟在齊贊後面還沒幾分鐘就被忘掉！太傷她自尊了吧。

　　齊贊招手，一輛暗紅色的富康慢慢停住，他先打開門讓柳丁進去，剛想跨步坐上去的時候，突然心有所感的身子微微一頓，他扭頭在四周看了看，路燈下比白天稍微安靜的街道和往常沒有什麼不同。他靜靜呆了一會，像想起什麼的對柳丁說道：「我記得有東西忘在醫院了，你先回去吧，我就不送你了。」

　　齊贊剛想把車門關住，柳丁連忙推擋住，焦急地叫道：「等，等等。」

　　「幹嘛？」齊贊眼光一閃，看得出他已經不耐煩了。

　　「……」柳丁又氣憤又難為情地瞪著齊贊，「是出租費啦，出租費，你知道從城東到城西要多少錢嗎？我和齊或來的時候，他說要替我出車錢的。」其實是因為她月底的生活費已經幹了，加上慶典的時候她忍不住買了一些喜歡的小東西，包裡的錢還不夠坐公車的。要不她怎麼會聽齊或的話讓齊贊送她，還乖乖地跟在齊贊身後。

　　「……原來是車費。」齊贊松了一口氣笑道：「是我不對。」他掏出皮夾從裡面抽出一張大鈔遞給柳丁，然後對司機說：「把這位小姐送到工業大學。」他一直目送車子開出他的視線，才轉身，卻不是朝醫院，而是朝科技大學走去。

　　站在齊或白天被發現的小樹林中，齊贊手拿著手電筒，再次查看了一下現場。白天的時候因為注意力全在齊或身上，齊贊對這個地方並沒有多加注意。

　　夜晚，小樹林顯得更為幽暗陰森，電筒的光柱照向樹邊的灌木叢時，便聽到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還有低低的咒駡聲，從浮躁慌亂的腳步聲聽來，大概不知驚醒了哪對戀人吧。

　　齊或昏倒的附近多了許多雜亂的腳印，齊贊不是員警，即使腳印完好，他也查不出什麼。手電筒緩緩向周圍照了一圈，掉落在地上的大樹枝蔫蔫地鋪在地上，滿是灰塵，電筒光柱照在斷裂的根部，沾滿了鋸末一樣的粉塵，他舉起手電筒向上照，輕易地找到了折斷的一截樹木，碗口大的樹枝像是外力硬抓斷的，齊贊想像著就是這麼大的力氣掐在齊或的脖子上，臉色愈發陰沉。

　　齊贊關掉電筒，從兜裡掏出一個紙包，打開從中拿起兩根斷發，那是他從昏迷不醒的齊或手指間拿到的，估計齊或也是在掙扎的時候無意識拽下的。他等不到明天下午才知道傷害齊或的人是誰，那麼深重的指痕，只有恨意滔天的人才會做得出來。誰知道十多個小時之內，還會有什麼變化，兇手如果知道齊或沒有死掉，會不會還對齊或行兇，他無法坐著等待，只有主動出擊！

　　他雙手把細細的髮絲打成蝴蝶結，黑色的氣息在他手指間瞬間出現又瞬間熄滅。「心神丹元、令我通真、驅邪縛魅、八海知聞、驅魅卻冥——急急如律令！」

　　手指一松，兩隻黑色的蝴蝶從指尖翩翩起飛，在齊贊頭頂盤旋了一陣，他深吸一口氣注視著與夜色渾然一體的蝴蝶，只有結成蝴蝶的髮絲發出微弱的白色光芒，像一點點星光在他頭頂閃耀。蝴蝶在半空中仿佛猶豫地停滯了一會，然後迅速地向南飛去。齊贊腳尖一點，輕飄飄地追著蝴蝶飛行的軌跡，穿過樹林，從相互依偎的情侶，晚歸的青年學子身邊掠過，不帶起一絲微風，空氣如水波蕩漾，走在路燈下的人，除了覺得燈光在瞬間變得幽暗不明外，根本看不到有人從面前穿過。

　　理學院的教學樓在學校東校區，而宿舍樓更是在教學樓科研樓東面，外觀為乳白色，前後排成直線共有十多棟，看起來整齊大方潔淨。

　　齊贊就站在離女生宿舍大樓不遠的地方，隱藏在樹下陰影裡的他仰頭看著月光下的數棟宿舍樓，年輕的少年男女因為別離在樓前情話依依，沒有人看樹下的齊贊一眼。

　　蝴蝶挨著宿舍牆邊低飛，輕巧地繞過七號宿舍的鐵門欄杆，飛上三樓走廊，不知投入哪個房間，消失不見。

　　齊贊眼力好，可以清楚地看到一些女孩子拿著臉盆茶瓶，只穿著內衣裙走在走廊上，他略一猶豫，就看到黑色蝴蝶又翻過走廊，穿過鐵門欄杆，飛回他身邊。

　　「宿主不在……」兩隻黑色蝴蝶在他身邊盤旋著，慢慢地停在他的頭頂，像是華美的頭飾一般發出黑鑽般的光芒。齊贊看向七號女生宿舍三樓，略一沉吟便走了過去。

　　面對女生宿舍的管理人，齊贊露出像哥哥一樣的傻笑，「阿姨，我，我今天在圖書館碰到一個女孩，她，她說她住在七號宿舍三樓，靠，靠東邊的一間寢室，請，請問那是哪個專業的寢室呢。」

　　管理人透過眼鏡打量著窗外這個面目俊美滿臉通紅說話結結巴巴的男孩，心裡判斷：這又是一個為愛不顧一切的男孩，但是她還是謹慎地問道：「你問這個幹什麼。」

　　管理人嚴肅的聲音讓他的臉憋得更紅，他著急地說道：「她，她，不告訴我她的名字，她說如果我明天能夠在她上課的地方等到她，她就和我做朋友，求求你，告訴我，那裡住的是哪個專業的幾幾級的學生。」

　　管理人心想那個女孩子還真是會吊人胃口，這個男孩看起來不錯，幫一下也就算了。她裝模作樣地翻了翻桌子上的資料夾，自言自語地說道：「三樓啊，我記得好像是三年級的理論物理、物理電子學和等離子體物理的不同科女孩一起住的，因為學這些學科的女孩非常少，所以多是不同系科的人同住，很難辦呢……」

　　齊贊急切地說道：「我，我好像聽到別人叫她張麗……」

　　「張麗嗎？」管理人吃了一驚，「三樓是有個叫張麗的物理電子學本科的學生，不過現在不在寢室裡，還有一個叫張聆的，但住在二樓……」

　　看到齊贊露出欣喜的笑容說謝謝，管理人不覺有些可惜，世上多是不相配的情侶，看來明天又會多了一個。她年紀大了，也知道愛情的事完全沒有道理可言，對所有人都毫無性感優點可言的女孩，偏偏會讓最優秀的男孩沉迷，這就是愛情呢。

　　在管理員歎息愛情變幻莫測的時候，齊贊已經得到了需要的資訊轉身離開。他隱約有點明白為什麼仙女姐姐看到女裝的齊或會嚇得離開了……但是還是有許多謎團，如果可以見到對方的話，他希望能知道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是冥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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