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的安琪兒(55)_惜愛

五五

　　一絲細微的動靜如同顫動的繩子般傳入雷恩的耳膜，他的眼神突然一凜，飛快地收斂起笑容，舉起劍對著空無一人的草叢，冷冷地說道：「什麼人居然敢闖入內宮，還不給我快出來！」

　　妮諾雅驚詫地停下來。

　　飄遊的風停駐，草叢輕微的動靜讓兩人身上的警戒神經全都集中起來。

　　「出來！」

　　他轉換了長劍的角度，小心翼翼地靠近草叢——

　　草叢不再晃動，在另一棵樹後，穆賴爾靜靜地倚靠著樹幹，悠閒的樣子好像在這裡已很久，他把玩著琥珀墜，讓它在陽光下折射出琉璃般華麗的光芒。

　　金色的長髮沒有束起，及腰地披散著，優雅的暗綠披風長長的，琥珀色的眼瞳閃爍著有雙嫵媚的色彩，似笑非笑的面容依然絕美逼人。

　　「看來國王陛下也不過如此，這麼久才發現有人闖進來！你說，如果想要刺殺你，不是很容易嗎？」

　　妮諾雅一怔。穆賴爾變了！好像整個人換了靈魂似的，那股妖異不該出現在這個如風一樣的男子身上，而她現在居然看到不可能出現在他身上的氣質。

　　雷恩冷漠地瞥開眼，對著她說：「妮諾雅，你也累了，先回去休息吧！」

　　她站在原地沒有動。

　　「聽他的吧！我們可是有很多話要單獨聊聊！」穆賴爾站直了身子，將耳墜捏在手心，優雅地踱到妮諾雅的身邊，伸開雙臂，在雷恩殺人的眼神下，他緊緊地抱住呆愣住的妮諾雅。

　　「太好了，我們又見面了！」

　　「穆賴爾——」雷恩憤怒地大吼，「放開她！」

　　他輕輕地微笑，流轉的眼神如放光的珠玉，妮諾雅猛地推開穆賴爾，然後轉身跑離了練劍場。

　　靜謐的空地，兩人面面而對，像曾經決鬥那樣，這次兩人沒有拿劍，可是彼此身上散發的淩厲氣勢絲毫不輸于決鬥時。

　　「你忘了我所說的話嗎？居然還敢進內宮！」雷恩瞪著他，眼底閃過一絲暗綠。

　　穆賴爾不以為然地微笑，冰冷得帶著掩不住的仇恨：「我要帶走妮諾雅，這次我不會再退縮！」

　　「你以為你有什麼資格從我手上帶走她！」雷恩輕挑起眉。

　　「我有什麼資格？！你還是多擔心你自己吧！別忘了這麼多年來你樹立了多少敵人，前太子，老國王，還有各個屬國，你說如果這些人都聯合起來，還有多大的勝算？」

　　「你威脅我！」雷恩眯起眼。

　　穆賴爾輕輕地搖搖頭：「這怎麼能算是威脅，只不過是提醒。偉大的梵爾綱國王雷恩剛愎自用，每個給你效力的人都沒有好下場，海倫和影子就是最好的證據，還包括我，我永遠也不會忘了你留給我的恥辱！」

　　雷恩凝視他許久，突然放聲大笑起來：「好啊！你們都來推翻我啊！我看誰才是笑到最後的人，你最好不要妄想帶走妮諾雅，她是不會和你走的！」

　　「雷恩陛下，你忘了她一直都想逃出這個皇宮的事實嗎？」穆賴爾走近他，仔細打量雷恩臉上的劍痕，唇角彎出詭異的弧度，琥珀色的瞳色染上陰冷的色彩，「這個劍痕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就是她為了救我而在你臉上留下的，不是嗎？」

　　「你給我閉嘴！」

　　這個傷疤是他心底最想忽略的痛處，穆賴爾輕易地提起，雷恩無法再平靜地和他談下去，可是穆賴爾卻並不想住口。

　　「我本想就此放棄，不再去爭取。可是你太讓我失望了，居然讓妮諾雅再次受到這麼大的傷害，我還怎麼可能再相信你對她的愛是可以幸福的承諾。所以無論花多大的代價，我一定要帶走她！」

　　一把劍如閃電般刺向穆賴爾，他靈巧地側身輕捷地躲過，震怒中的雷恩比平時更多了份焦躁，穆賴爾緩緩地抽出腰間的劍——

　　「那好吧！如果可以痛快地打一場，我會更加開心！」

　　兩把劍在空中相遇，長長的劍身都閃著鋒利的華彩，激蕩的劍花如優美的樂音起激昂。

　　空氣中彌漫著冬日的寒香。

　　天空飄起雪來，星星點點地落在世界上，融入一片灰白。

　　兩人的衣服卻有些濕意。

　　只是半個小時鵝毛大雪，就已經給地面覆蓋上白茫茫的一片，淺淺而紛亂的腳印烙在格鬥的兩個人周圍。

　　「砰——」

　　兩人的劍抵到一起，發出清亮的響聲，兩人瞬間靠得很近。

　　「我們的劍術不相伯仲，恐怕不到力氣耗盡，是絕對不可能分出勝負的！」

　　「那就比到最後一刻——」雷恩加大了力量，想要以疾風的「滅」瞬間爆發的劍氣徹底擊潰穆賴爾純熟淩厲的技術。

　　可是——

　　他萬萬沒有想到，縈繞在胸腔的一股血氣竟趁著他全力以赴的那一刻瘋狂上湧，他再也控制不住那股力量。

　　漫天飛舞的血花揮灑在穆賴爾的身上，他急收住長劍，眼睜睜地看著雷恩昏倒在他的面前。

　　雪依然在下。

　　紅色點綴著潔白。

　　穆賴爾若有所思地望著暈迷的他。他居然會無緣無故地暈倒，暗紅的血好像帶著某種奇特的訊息，這個看似強大無比的身體到底隱藏著什麼？

　　他深深地喘了口氣，收起手中的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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