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的安琪兒(41)_惜愛

四一

　　這時「影子」從皇子殿的另一邊走出來，擋在了那道用大鎖深扣的巨門前。

　　這是穆賴爾第一次見到「影子」走出黑暗，沒想到雷恩居然將她調離身邊來守衛妮諾雅。穆賴爾身後的劍客們想要衝上去，卻被他攔了下來。

　　「歐皇子，你走錯了地方！」

　　「影子，你知道你是不可能阻擋我的腳步的！」穆賴爾淡雅地微笑著，卻沒有停下來，沒有抽劍，也沒有迎戰影子。他根本就沒有打算和「影子」正面對戰，因為穆賴爾知道即使死她也不會退縮，除非她心甘情願地妥協。穆賴爾無法隨意地處死「影子」，他只好採用最笨的方法嘗試。

　　「不要再走近，否則歐皇子休怪影子不知分寸！」

　　「我今天一定要見到妮諾雅——」他沒有後悔。

　　一道劍光，他腰上的劍被鋒利的刃劃斷了連接，落在了地上。之後便傳來劍士們的抽氣聲，他抬抬手，繼續向裡走去。

　　又一道劍光。

　　長長的衣袖如碎布一般滑落，細細的劍痕將白皙透明的肌膚劃出一道如髮絲般的傷口。

　　劍士們舉起了劍——

　　「歐皇子，你不能見她！為什麼一定要這麼執著？」長劍停在空中，「影子」的眼底閃過一絲黯淡的光。一向冷漠如霜的臉龐仿佛終於回到人的表情，她竟然無法下手。看著他，她仿佛看到另一個自己。

　　「那為什麼你一定要愛上雷恩？」穆賴爾淡淡地微笑著抬起頭，想像那窗子裡另一個美麗的面孔，月神般俊美的面容浮現出不容置疑的決心。他沒有回答「影子」的問題，而是選擇反問她。

　　「影子」無語，凝視著他許久，眼神裡出現了落寞，她的牙齒緊緊地咬住嘴唇……沒錯，穆賴爾的話重重地敲擊著她的心臟。

　　「既然回答不出來，就開門吧！」穆賴爾從她的身邊越過，一直走到殿的巨門前。

　　空氣好像變得順暢了許多。門開的一瞬間，她不禁眯起了眼，穆賴爾的身姿如教堂上空雕刻的神靈，飄逸得不似凡人。

　　她凝視著他。

　　他也凝視她。

　　「跟我走！」穆賴爾陳述出一個不可改變的事實。

　　「你明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事情！」妮諾雅轉過頭去不敢看她。

　　穆賴爾不再說什麼，走上前一把拉起她的手腕想要將她強行帶走，可是他還沒有將妮諾雅拉出幾步遠，身後就有另一股力量將她死死地扯住。

　　他回過頭……床的一個角鎖著一根長長的白金鏈，一直扣在她的腰上。妮諾雅用力甩開他的手，重新坐回椅子上，一副無動於衷的樣子。

　　穆賴爾震驚得半晌說不出一句話。

　　「你看到了！」妮諾雅低下頭，手指按住腰上的金屬喃喃地說，「他已將我鎖住，我是不可能和你離開的！」

　　「他太過分了！簡直禽獸不如！」穆賴爾抽出劍想要砍斷那冰冷的鎖鏈，火花和響聲混合著響起，可是白金鏈一點動靜都沒有。

　　妮諾雅默默地看著他不停地砍著鎖鏈，直到他幾乎耗盡所有的力氣。她拉住穆賴爾，搖著頭說：「你不要白費力氣了，這不是普通的刀劍可以弄開的！你還不明白嗎？還是快點離開這裡吧！」

　　「你叫我怎麼可能看著你被他像犯人一樣囚禁！」他控制不住激動的心情焦急地說。為什麼她還能這麼平靜？他不明白，一點都看不懂在她的腦子裡到底都裝了什麼。雷恩這樣對她，即使是愛這也太霸道了！

　　妮諾雅慘澹的面容帶著認命的笑容。

　　果然時間可以毀滅一切，十天居然將她的鬥志磨得麻木。連被囚禁都已經成為生命中理所當然的一部分。她是瘋了！徹底地瘋了！

　　可是——

　　面對著快要失去理智的穆賴爾，她卻無能為力。每天早上只要看到枕頭上另一邊凹陷的部分和略帶他體溫的被子，就會有種無法言喻的痛苦而溫馨的感覺。那種混合著各種滋味的矛盾，像食人心臟的蟲子鑽在血液中，肆無忌憚地摧殘著她的意志。

　　「是海倫告訴我你被雷恩關在皇子殿不准任何人靠近。你有想過我的心情嗎？我可以看著你愛上別人，也可以看著你逃走，可是我沒辦法看著你受這樣的待遇！」他抓住她的雙肩，用力地想要搖醒她。

　　「我愛你！」穆賴爾深吸一口氣，仿佛下定了重大的決心，「所以，我會讓你對他徹底死心的！」

　　妮諾雅抬起頭，淚眼迷蒙。

　　穆賴爾從來沒有說過愛她，曾經她很期待從他的口中聽到這個世上最動聽的情話，想得連做夢都會笑醒，想得願意回到那天告白的護城河畔，重新來一次！

　　現在，終於聽到了——

　　可是，她的心中沒有任何的幸福和快樂，仿佛從噩夢中醒來，心痛得快要死去！

　　「對不起！」她哭得很大聲，脆弱地倒在穆賴爾的懷裡，顫抖的身子像風中的殘燭，好像要宣洩這麼多天積壓在心裡的各種不安的情緒。

　　穆賴爾伸出雙臂將她緊緊抱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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