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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〇


  歲月流逝,很多往事已經斑駁在記憶深處,模糊難辨。一首首與往事密切相關的老歌卻讓它們在心底又重新清晰起來。

  音樂是最具有還原記憶的能力。一首曾經扣動過我們心弦、伴隨過我們成長的歌曲,如同一把永不生繡的鑰匙,可以隨時開啟塵封的記憶之門,讓我們想起曾經的那些人、那些事、那些懵懂青澀的感情。聆聽老歌,如同聆聽光陰的故事。

  在張學友的個人演唱會上,秦昭昭仿佛隔著漫長的歲月與年少時的自己重逢。少年時代已經永遠離她而去,然而老歌卻像時光機,讓時間與空間的距離陡然消失。熟悉的旋律把她帶回從前,重溫白衣飄飄的年代。

  在歌聲中追憶,在歌聲中緬懷,在歌聲中祭奠。

  追憶似水年華,緬懷無暇歲月,祭奠被流逝的時光帶走的純真年代。那時風雨那時晴,那時春光明媚,那時夏雨清涼,那時秋葉金紅,那時冬雪翩躚……那時的一切一切,都值得追比、緬懷與祭奠。

  秦昭昭在淚光中聽完了整場演出。演唱會非常成功,讓她覺得遺憾的是,張學友沒有唱那首她最喜歡的《還是覺得你最好》。她是多麼想聽他現場演唱這首一直流淌在她心弦裡的歌,卻沒能實現心願,如同她對喬穆多年來的愛一樣。

  他卻演唱了《每天愛你多一些》,記憶中有個少年曾動情地唱過這首歌。事隔多年,她猶記得當時林森唱完後同學們起哄問他到底每天愛誰多一些?他不好意思地瞥了她一眼,眼眸亮晶晶的。

  高中畢業後,秦昭昭一直沒再見過林森。偶爾想起他,腦海裡依然是他少年時的模樣。可是屈指算來,他們分別已經整整七年。七年,足夠讓一個少年長成一個男人。流光果然容易把人拋,紅櫻桃綠芭蕉能年復一年的紛紅亂綠,青春卻在流逝的光陰中像小鳥一去不復返。不知不覺間,他們就長大了,都是成年人了。

  秦昭昭已經很久沒有林森的消息了。大學畢業後來到深圳,第一年她沒有回家過年。因為公司需要安排人值班,新進職工不表現誰表現?她責無旁貸地留下值班。第二年稍稍站穩了腳跟,趁同租一室的同事回家過年,她也像當年小丹姐姐那樣接父母來深圳過年,讓一輩子沒出過遠門的父母也見識了一下大城市的繁華。連續兩年沒回家過年,和高中老同學們的聯繫就中斷了。尤其是這幾年手機普及到幾乎人手一部後,她家的電話座機辦理了停機。秦爸爸有手機,秦媽媽有小靈通,座機實在沒有存在的必要了。曾經花幾千塊初裝費安裝的電話就這樣完成了它的歷史使命。她家的電話號碼已經失效,老同學們無法再用這個號碼找到她了。

  而秦昭昭也沒有刻意去聯繫高中老同學。畢竟畢業已經很久,歲月拉開的距離也很長,在年輪的跑道上,他們註定只是某一段路程並肩飛奔的夥伴。遇見過,然後在時光裡走散,再漸漸地遺忘,都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但是,有的人,雖然已經在時光裡走散,卻永遠不會被秦昭昭遺忘——譬如林森。這種牽掛與惦念與愛無關,是另一種清淡而綿長的情意。

  最後一次得知林森的近況,秦昭昭記得還是大四那年的寒假。周明宇說他考上了軍校,給了她一個他宿舍的電話號碼。那號碼她卻從來沒有撥打過。一年又一年過去,他早已從軍校畢業,電話號碼早已聯繫不到他了。有幾次她清理手機電話薄中失效的電話號碼時,看到這個注明「林森」的號碼想過要刪,但最終還是默默地繼續保留。

  她說不清自己為什麼要繼續保留,或許,是想借此保留漸行漸遠的高中時代吧。林森——這個名字絕對是那一季時光裡最閃亮的青春注腳。

  不知道他現在怎麼樣?過得好不好?有沒有喜歡的人?是不是已經有了自己的小家庭?她衷心希望他能過得好,過得幸福。他值得擁有幸福的人生。

  演唱會後不久,秦昭昭從喬穆的郵件中得知了淩明敏不會回國的消息。

  大學畢業已經三年,秦昭昭一直記著喬穆當初單方面決定的等待。三年為期的等待已經到期,淩明敏到底會不會回來?寫給喬穆的郵件中她含蓄地問及此事,他回復說淩明敏畢業後想留在法國工作,不打算回國了。

  喬穆的等待落空了,秦昭昭替他難過的同時,心裡卻有簇小火花一閃一閃的。

  淩明敏不回來,喬穆的感情世界依然荒蕪一片。情不自禁地,秦昭昭的心湖又起漣漪。沒有比她更熟悉喬穆的人了,也沒有比她更瞭解喬穆的人了,也沒有比她更愛喬穆的人了,只是喬穆還沒有認清這一點。會不會有那麼一天,他驀然回首,發現燈火闌珊處的她才是最合適他的人呢?

  或者,她也應該像喬穆等待淩明敏那樣,給他幾年世界去弄清自己真正想要的生活和愛人。她才二十五歲,還等得起吧?

  譚曉燕恨鐵不成鋼:「難怪我們給你介紹物件你都不肯去看,原來還想著那個喬穆。你別傻了,他要喜歡你早就喜歡了,還用得著你癡癡地等上一年又一年。」

  秦昭昭不承認自己傻:「我也的確是一直沒有遇到有感覺的人,所以還是覺得他最好。」

  「我們給你介紹的人你都不肯去見,怎麼能遇上?如果你肯去見面,沒准就能遇上一個你有感覺的人了。」

  無論譚曉燕怎麼說,秦昭昭還是覺得相親太彆扭。素不相識的一男一女,為著結婚的目的被撮合在一起,僵硬的微笑、握手、寒喧、再拼命搜腸刮肚找話題。她想一想那種尷尬場面就不由得退避三舍。

  譚曉燕拿她沒轍:「昭昭,你就守株待兔吧。看你能不能等到那只兔子。」

  守株待兔,這的確是秦昭昭在感情方面的最好寫照。一直以來她都在默默地堅守,會不會有「守得雲開見月明」的那一天呢?

  金秋十月,一個收穫的季節,譚曉燕收穫了她和成傑的愛情結晶。醫生確認她已經懷孕六周。明年的二〇〇八年奧運年,她將會誕下一位奧運寶寶。

  原本他們結婚後是不打算這麼早要孩子的,想趁年輕好好幹幾年再說,但小寶寶既然鑽空子來了,年輕的准父母也還是很歡迎。從醫院出來,小兩就趕緊分頭向親人朋友彙報好消息。

  秦昭昭接到電話時由衷地替好朋友開心,滿口道恭喜。她掛了電話後卻有一絲感觸浮上心頭:譚曉燕要當媽媽了,歲月多像高明的魔術師,昔日稚氣的小女孩即將被它變成一個年輕的小母親。

  懷孕後,譚曉燕和成傑商量好,她在工廠的這份工作幹到春節前就不幹了,辭職回家待產。婆家娘家究竟回哪個家坐月子,她想也不想就首選娘家。婆家她只去過一次,人生地不熟,語言不通,飲食方面的口味也不同,無論從哪一方面來說都不如在娘家方便。成傑也沒反對,他父母的年紀都六十好幾了,身體也不算強健,確實沒有太多精力照顧好懷孕的兒媳婦。相比之下岳父岳母才五十出頭,回娘家由他們悉心照顧他也更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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