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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三


  我聽見有人說,這家孩子真孝順。我不知道孝順在什麼地方,難道這樣做不是應該的嗎,不這樣才不孝順。也許這件事發生在剛才說話人身上,他的態度是,丟就丟吧,還沒有錢包丟了在乎。

  我深受啟發,抱著試試看的態度,在網上的各大論壇發佈了一則「尋愛啟事」,簡述了我和雷蕾的來龍去脈,並留下電話、E-mail,不出半天,我收到各類資訊和跟貼不計其數,有讓我痛定思痛的,有說再給我介紹一個相同類型的,有說天涯何處無芳草的,還有人說不必煩惱,是你的想跑也跑不了,不必徒勞,不是你的想得也得不到,這世界說大就大,說小就小,就算你我有前生的約定,也還要用心去尋找。一看這人就是孫楠的歌聽多了。

  同時我也收到雷蕾的來信,她讓我別再白費力了,她想遠離我一段時間,因為和我在一起的時候,她腦子裡還充盈著研究生的影像,等她忘掉我和研究生其中一個的時候,就會回來找另一個,要麼就把我倆全都忘掉。

  我坐臥不安,讀不進書,看不進電視,更聽不進英語,總想著幹點兒什麼,但不知道能幹什麼,明明幹不了什麼卻還想著幹點兒什麼,感覺有點找不著北,我別是得了他媽的焦慮症吧。

  爸也退休在家多日,整天無所事事,東瞧西看,摸摸這碰碰那,拿起放下,放下拿起,好像哪根神經不對了,我還沒上班,怎麼也跟他似的。

  爸看我越來越不順眼,我看他越來越煩,終於有一天忍無可忍,我說我出去了。

  爸沒明白什麼意思,還問我幾點回來,我說,不回來了。

  我隱藏著無法磨滅的校園情愫,直到現在月票還是市學的,我打算回學校找間宿舍。要是有錢我就在學校旁邊租間房,可是沒有,所以只能住宿舍。

  我撥了原來宿舍的電話。

  「喂,找誰」電話被接聽。

  「你大一的吧?」我問。

  「幹嘛,誰呀你?」

  「我原來就是這宿舍的,剛畢業。」

  「有事兒嗎?快換槍呀,你看死了吧,真面!」一聽就在玩CS。我一看表,十點一刻,正是上課的時候,電話裡能聽出宿舍挺熱鬧,估計此刻教室的人沒有宿舍裡的多。

  「有空床嗎,我睡兩天,最近特懷念母校,夜不能寐。」

  「巧了,一哥們兒得肝炎病休一年,床正空著,只要你敢住。」

  「敢!我帶瓶二鍋頭。」

  「帶兩瓶吧,順便喝點兒。」

  「好勒!」

  我買了兩瓶二鍋頭,搬著鋪蓋卷又在學校安營紮寨了,心情和四年前迥然不同。那時我走進校園的感覺跟回自己家一樣,現在跨入校門卻像是串門。

  我又聞到了男生宿舍特有的氣味,看見晾在鐵絲上的褲衩和襪子,感覺格外親切。

  上學的時候,我和宿舍的哥們兒情同手足,只有牙刷用自己的,其餘東西一律公用,一雙拖鞋,無論39還是43的腳,都趿拉過,一個飯盒,誰餓了誰拿它泡面,一個臉盆,誰洗衣服誰用,對了,還有一個盆,老歪專用,是他洗屁股的盆,每晚熄燈後他都端著它躲在廁所的單間裡洗呀洗的。有一次我去大便,打開單間的門,見老歪正用水淋淋的屁股對著我,我還從襠下看到了他那雙露出不好意思神情的眼睛。最讓我們後怕的是,在知道這個盆被老歪用於洗屁股之前,險些在臘八那天用它和了餃子餡,多虧隔壁宿舍搶先一步借走了。

  住下後,我給老歪打了電話,他始終在學校住著,和我不是一個樓,我說胡漢三又回來了,老外說歡迎歡迎熱烈歡迎,今晚什麼節目。我說,還老一套吧,喝點兒小酒。

  可是每次都喝大。

  住回學校的感覺真好,特別是晚上喝酒。

  上學的時候看過幾個北京作家寫的他們的生活,經常是飯館裡喝完了又去酒吧喝,直至次日淩晨,這我就不懂了,幹嘛不就在飯館裡喝下去,難道是為了換幾道下酒菜,非把松仁玉米換成爆米花,來來往往的車錢能多喝多少酒呀,直到離開學校,才知其中奧秘,原來多數餐館十點一過就關門,要想接著喝只能去酒吧或者KTV,而作家們都是能說會道的主兒,說得比唱得好聽,所以不去歌廳只去酒吧。

  當多數飯館打烊的時候,正是學校周邊飯館上人的時候,下了晚自習的男男女女學餓了,搭幫結夥地圍坐一桌,點兩盤土豆絲五盤炒飯,AA制;也有大夢初醒的學生,晚上睡不著,拉兩個同樣睡不著的學生下樓喝酒;還有從七、八點就開始喝的學生,此時已雙眼迷離,口齒不清,但興致不減,此時,服務員和廚師必須做好陪到天亮的準備,他們半夜三更叫你攤仨雞蛋是常有的事情。

  現在,終於又能盡情體驗這種美妙的感覺了。

  我和老歪還有宿舍的那幾個學生在學校食堂二樓餐廳吃了頓飯,錢沒花多少,吃得挺痛快,特別是那盤回鍋肉,久違了,估計北京沒有比學校大師傅做這道菜更地道的廚師了。

  我帶的兩瓶二鍋頭一瓶用於消毒,一瓶被喝掉,人多力量大,喝完都沒事兒,我倡議再來一瓶,那幾個學生說不了,他們晚上和對門宿舍約好了去網吧推星際,一決雌雄,要不對方總叫板,然後就一人點上一根煙,奔赴戰場。

  我和老歪又喝了兩瓶啤酒,感覺興致正好,就給劉子打了電話,讓他過來。

  這小子也在學校,正和陳希在校門口的飯館吃飯,我說你丫來學校幹嘛不給我打電話,他說,我和陳希回系裡列印成績單,不是怕你忙嘛,所以沒打電話,再說我也不知道你在。

  我說我搬回學校住了,你丫也回來吧。劉子說那學校又不得安寧了。我說我這次回來是要寫小說的,老歪也特努力,買了好幾本考研書。劉子說,你倆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有追求。我說咱當面聊好嗎,別給中國電信捐款了,他們獎金夠高了。劉子說,那你們過來吧,老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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