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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


  雷蕾忐忑地把腳放在刹車上,自言自語:「連安全帶都沒有,唉!」

  「坐好了!」我踩油門,松離合,汽車晃蕩晃蕩地啟動了。

  車被我開出停車場,像個酒鬼在訓練場裡東跌西撞。

  「把穩方向盤,眼睛往前看,別東張西望,儘管你身邊坐著美女。」雷蕾一臉嚴肅,不苟言笑,腳搭在刹車上時刻準備著。

  原本我目不轉睛地看著前方,就這還覺得眼睛不夠用,讓雷蕾這麼一說,反倒覺得沒必要如此聚精會神。「美女能來點兒音樂嗎?」我說。

  雷蕾打開收音機,音樂台播放著梁詠琪的《短髮》,伴隨汽車前行。這時雷蕾對著室內反光鏡,用手攏住頭髮說,「你說我留短髮好看嗎?」

  「不好,太傻,別學梁詠琪裝天真。」我一邊看效果一邊評論。

  「看前面!看前面!」雷蕾指著前方突然喊道。

  我轉過頭,一個猛打輪,車身與路旁的一棵楊樹擦肩而過,真他媽險。「我算明白交通事故是怎麼發生的了,出事兒的時候車裡肯定都坐了女人,跟裝了炸彈沒兩樣。」

  「行!那我下車!」

  「下吧,我沒攔著你。」

  「停車!」

  「不停,有本事就跳下去。」

  「別以為我不敢,我可真跳了啊!」雷蕾打開車門。

  「跳啊,用不用再快點兒。」我加大油門。

  「我才沒那麼傻!」 「嘭」地一聲,雷蕾又將車門關上。

  幾圈下來,我已經相當熟練,各種障礙也能隨心所欲地通過。這時雷蕾的腳從刹車上抬開,她說:「能再快點兒嗎。」

  我微微一笑,毫不猶豫地掛了五檔。

  月亮升起,天色漸漸黑下來,我把車停在路邊,鼓搗了半天,終於找到車燈開關,前方

  道路被照亮,我重新啟動汽車,將油門踩到底,瞬間就已風馳電掣。

  突然,我一個急刹車,車熄火了,四周安靜寂靜,月光透過擋風玻璃灑下來,照在我和雷蕾的臉上,她看著我問,怎麼了。

  我一把摟過雷蕾,強吻了她。

  雷蕾先是在我懷中掙扎,一會兒後沒了動作,開始回吻我,只有幾秒鐘的功夫,又從我懷中掙脫出,打開車門向遠處跑去。

  「明天還學嗎?」我問。

  「學!」雷蕾頭也不回地喊道。

  我重新開機汽車,手伴著音樂打著拍子,把車開回車場。

  那晚,我失眠了,畢業後的第一次。

  第二天起來,一點兒不困。不禁感歎愛情的力量之偉大。

  一大早我就到了車場,沒一會兒雷蕾也來了,好像什麼都沒發生似的和我打招呼:「來了!」

  「來了!」我說。

  「吃了?」

  「吃了,啊不,還沒。」我連覺都能不睡,吃不吃早點就更無關緊要了。

  「還沒睡醒吧。」雷蕾看我一眼。

  「根本就沒睡。」

  「學會開車不至於這麼興奮吧。」

  「和美女兜風當然興奮。」

  「別貧了你倆,打開水去。」師傅到了,扔給我們各一個塑膠桶。

  「給我吧,你在這兒等著。」我向雷蕾要塑膠桶。

  「別以為這樣就能贏得我的好感。」雷蕾毫不客氣地把桶給了我。

  「不積跬步,無以至千里。鍥而不捨,金石可鏤。」

  「別臭拽,我聽不懂。」

  「就是說把你泡到手不是一朝一夕能搞定的,沒有我攻不下的城,拔不下的寨,啃不動的骨頭,砸不碎的蛋。」我左右開弓,拎著空桶去了水房。

  「泡我?想得美!」雷蕾在我身後說。同時傳來師傅的笑聲。

  打水回來,我和雷蕾坐在車裡一言不發地看著師傅做著出車前的準備,一切就緒後,師傅上了車,打火,然後看著油表說,車是不是漏油呀,昨天才加的,怎麼今天就沒了。

  我和雷蕾相視一笑。然後,我微笑著去攥她的手,她微笑著把手拿開。

  師傅看著反光鏡咳嗽了一聲,也呵呵一笑。

  六十八小時的學時眼看著結束了,路考通過後才能拿到駕照。師傅說:「你倆別緊張,用平時臭貧的心態去考試,准能過。」

  話雖這麼說,可還是不由自主地緊張,這個毛病我這輩子是改不掉了,好在這輩子的考試也所剩無幾,只差最難的一道檻,就是等找了媳婦後,能不能過丈母娘那一關。

  路考的頭天晚上,本想洗腳放鬆一下,已經接了一盆開水,可腳還是沒洗,直接洗了襪子,因為我想留住腳感,這些天感覺一直不錯。

  第二天,我和雷蕾極其順利地通過了考試。我們自詡,從此北京的大街小巷上又多了兩個馬路殺手。

  我問過雷蕾無數次,你到底是什麼學校的,她卻說,有事兒給我打電話好了,反正你已經知道了我手機。

  「我天天打電話你受得了嗎。」我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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