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青春校園 > 活不明白 | 上頁 下頁


  劉子摸了摸兜,發現錢沒了,可能來的路上在公共汽車上被小偷偷了。學校周邊有兩多,一是飯館多,二是途徑此處的公共汽車上小偷多。

  賣證的從劉子手中奪過六級證說,甭來這一套,你們大學生智商雖高,但不要以為我們辦證的比你們少念幾年書就好騙。

  看他實在倡狂,而劉子下午兩點鐘還要去公司面試,也不知道是我們誰說了一句,給丫劫了吧,於是這句話就成為現實。

  從辦證的手裡奪過六級證後,劉子一看表,差一刻兩點——面試要遲到了,於是我們又讓那個老冒翻出兜裡的錢——我們得打車去。

  說辦證的老冒,是因為他居然把四級證賣得比六級證還貴,以為英語考級好比廚師考核,數字越小,級別越高。

  在我們打劫的時候,老冒也不貧了,一句話都沒有,讓幹嘛幹嘛,這就對了,畢竟我們三個年富力強。

  有證就是管用,沒過幾天,劉子上班了,外企的銷售代表。四年前,劉子還是個小屁孩,穿著運動服、背著「力派」書包進入大學,現在的劉子一身職業裝扮,皮鞋鋥亮,西服筆挺,腋下挎著公事包,走起路來神靈活現。

  劉子整天出差,天上飛地下跑海裡漂,上躥下跳,朝發夕至,東邊日出西邊雨,拿錢不少。

  劉子找到工作,最高興的莫過於他媳婦陳希。說陳希是劉子媳婦不如說是女朋友,高一就和劉子好了,大學和劉子也在同一所學校,七年內居然沒讓劉子近過身。此事是我道聼塗説,劉子的一面之辭,沒有具體考證過。從劉子的表現來看,不難得出答案,他所說屬實。劉子總是抱怨,每當他想「查理一世」的時候,陳希卻說,不是不讓,時候未到。劉子問,要到啥時候。陳希說,名正言順的時候。劉子說,我知道了,你是想在洞房花燭夜的時候再唱「血染的風采」。陳希說,希望你能理解,我要保留一絲神秘給你,除了那樣,你要我怎麼著都行。劉子啥也沒說,只是握住陳希的手,伸向自己的那話兒。

  在我看來,大學女生畢業後通常走如下這三條路。其一,仗著自己容顏皎好又有些文化,傍個事業成功人士,車房俱,一步到位,然後離婚,分得一半財產,開始自己的事業,這種女人在大學裡往往都當過學生會幹部;其二,隨欲而安,嫁雞隨雞嫁狗隨狗,生孩子做飯洗衣擦地,每天擠公共汽車上下班,生活沒有更高目標,溫飽即可,和老公領著孩子時不時下回館子就算改善生活,此類女人在大學的四年都是宿舍教室食堂三點一線過來的,沒經歷過風雨,見不見彩虹無所謂;其三,過著中庸的日子,但對未來抱有一絲幻想,心不甘情不願,沒有汽車又不願擠公車,只好騎電動自行車上下班,對自己充滿自信,相信早晚會有出頭之日,一般這類女人幹什麼事兒都爭強好勝,不自量力,經常處於上不著天下不著地的位置。

  陳希並不屬於其中之一,卻跟哪種都沾點兒邊,所以劉子說他好像在跟好幾個女的談戀愛,倍兒累。

  說說劉子和他媳婦陳希的事兒。上學的時候陳希嫌宿舍亂,就在校外租了間房子,劉子沒事兒就過去住兩天,按道理說,兩個人住到一起應該發生點兒什麼才對,可偏偏就是沒有。倆人雖然睡到同一張床上,卻是頭對腳,以防劉子把持不住,有時候還在兩人中間拉一道簾,陳希真是什麼都想得出來。

  陳希通常是白天在學校吃飯上課,晚上回屋子裡和劉子睡覺,早上起床後挎著劉子的胳

  膊去早市採購,有點兒過日子的樣,好幾次都被我喝豆腐腦兒的時候撞見。

  學校旁邊的那個早市完全是應學生所需建立起來的。原來學校周邊一片貧瘠,學生不得不為買副鞋墊、買個壺膽東奔西跑,風裡雨裡。早市便因此而誕生,深受廣大師生喜愛,關鍵在於價廉,物美卻不敢保證。

  我曾經在此買過一個應急燈,白天我給它充電,晚上它給我充電,後來應急燈在充電的時候爆炸了,引燃書本被褥,火勢甚猛,我們又都不在宿舍,幸好順宿舍窗戶冒出的滾滾濃煙被剛剛在他處執行完任務,正于返程途中的消防隊員看見,他們直接將車開進學校,用水箱裡僅有的一點水,在隔壁宿舍同學幾臉盆水、幾泡尿和幾口吐沫的協助下,將火撲滅。

  後來此事被北京各媒體競相報導,告訴各高校學生要引以為戒,我的照片被貼上馬賽克見報,學校因為這事還給了我一個記過處分。

  可是蘋果不同於應急燈,再怎樣也不會著火,所以,劉子樂此不疲地和他媳婦將一大塑膠袋蘋果、手紙、襪子、雞蛋等物品從早市拎回。

  上學的時候我和老歪、劉子差不多天天聚、頓頓聚,哪怕是早飯都要等磨蹭的那個人拉完屎後一起去吃。劉子上班後就難得一聚,見面後不免對他大發牢騷,為了掙錢忘了哥們。劉子說他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沒錢哥幾個聚會喝什麼呀,這個社會喝茶都要錢。

  我們問劉子上班都幹什麼,他說公司以商貿為主,大到汽車彩電,小到香煙避孕套,正說著,手機響了,老闆來的,告訴劉子已被批准轉正。

  劉子說老闆對他的印象不錯,因為每次公司進貨,他都揀大箱的背。我說這可不像你,劉子說你知道什麼,大箱的是衛生巾,密度小,重量輕,小箱的是洗髮液,密度大,死沉,受累不討好。

  我們說原來你是扛大個兒的呀,劉子說搬東西只是工作之一,正式職位是銷售代表,我們就問劉子銷售代表是幹什麼的,他說就是賣的,我們問他怎麼賣,和賣淫一樣嗎,劉子說雖然都是賣,但賣商品和賣淫不一樣。前者需要智慧,後者卻需要智慧、勇氣和不要臉相結合,缺一不可,他離那個境界還早著呢。我們又問劉子憑什麼讓客戶購買他的東西,劉子說只要讓客戶高興了,就怎樣都好,譬如給回扣,陪客人吃飯喝酒,唱歌跳舞,找小姐,遇到難伺候的客戶可就麻煩了,挑肥揀瘦,小姐不像朱利亞羅伯茨他不玩,有那個本事嗎他,東亞人的小雞巴還想打棗。我說,你不能慣他們這毛病,公平交易,愛買不買。劉子說,客戶多數是外地的,每次來北京都吵吵著要我帶他們去花花世界裡做回鴛鴦蝴蝶,找個溫柔同眠的上青天。我說,你就說首都經濟秩序繁榮昌盛但不污七八糟。劉子說,他們哪兒信呀,經常指著公車站牌上的地名手舞足蹈,什麼「奶子房」、「騷子營」,還首都呢,一點兒不注意精神文明建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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