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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


  "那就好,你先看會書吧,我去廚房幫你媽媽做菜了。"

  "哦!"童謠乖乖地答應,然後打開資料,貌似認真地看了起來。

  爸爸看著童謠如此聽話,嘴角露出滿意的笑意,樂呵呵地離開了。

  童謠心頭的疲憊卻愈加強烈,更是摻雜著濃郁的恐慌,這次已經是全市第一名,怎麼再接再厲?永遠都保持第一名嗎?太難太難了,可再難再苦也無法與人訴說,這一年多來,多少的苦累都只能自己默默承受,別人根本不會理解,也不需理解。無論老師還是父母,他們想看到的永遠只是你考出好成績,最後順利地進入最心儀的那所大學,稍有差池,都算失敗。

  "萬一失敗了怎麼辦?"一個可怕的念頭突然沖進童謠腦海裡,"萬一我沒有完成爸爸媽媽的期望,實現他們的心願,那該怎麼辦啊?"

  童謠拼命搖著頭,抱著腦袋,她不想再想這種假設,可無論如何逃避,這個念頭猶如魔鬼一樣在她腦海裡橫衝直撞,瘋狂滋長,很快童謠心中的疲憊和恐慌完全演化成了絕望,臉色慘白,身體更是冰冷僵硬起來,然後大腦一陣眩暈,仿佛失去了一切為人的感覺,直直向後倒去,躺在床上一動不動。

  好半天,童謠才掙扎著站起來,小心將房門反鎖,然後拉出書桌最下層的抽屜,艱難從最裡面掏出一個紙盒,打開,裡面是一把鋒利的小刀,童謠顫抖著手,擼起左胳膊的衣袖,晶瑩雪白的肌膚上面竟然橫七豎八橫亙著一道道結痂的血痕,張牙舞爪、觸目驚心。

  童謠右手慢慢拿起小刀,目光裡閃著絕望的寒冷,然後毫不猶豫地用刀鋒在左胳膊肌體上劃了過去。

  "啊!"一陣劇烈的疼痛侵襲全身,童謠情不自禁呻吟了起來,握刀的手上卻沒有絲毫的凝滯,繼續一刀一刀地劃了下去。

  看著那些鮮紅細長的傷痕,零星的血珠正瘋狂外湧,童謠突然有了一種莫名的快意,麻木冰冷的身軀慢慢恢復知覺,連呼吸也變得歡快起來,嘴角微翹,流露出笑意。

  每次痛苦壓抑到無法忍受,童謠都會採用這種極端的方式,唯有如此,才能換回活著的感覺,才能勉勵自己繼續走下去,不管前面有多苦。

  良久,童謠深深呼出一口氣,然後將刀子小心翼翼放到盒子裡,再將盒子塞到抽屜最裡面,將抽屜關上,抽出餐巾紙貼在傷痕累累的胳膊上,薄薄的餐巾紙上很快一片紅潤。

  "謠謠,吃飯啦!"媽媽的呼喚聲從客廳裡傳來。

  "來啦!"童謠趕緊將餐巾紙揉成一團,扔到垃圾桶裡,放好衣袖,然後若無其事地打開門,走了出去。

  4

  市東北角,那裡綿延著一大片破舊的廠房,本來因為工廠的倒閉而逐漸淪落成為廢墟,卻在上世紀末期的某一天,被流浪而來的藝術家發現,從此命運突變,經改裝後,它們變成了畫廊、音樂室、的廳以及各種神秘隱晦的俱樂部。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的地方就有恩怨,更不要說這樣一個魚龍混雜卻充滿誘惑的地方。十年前,在家鄉犯下一條人命的福建人雷彪帶著妹妹雷優逃到這裡後,就依靠著拳頭穩穩維繫著自己老大的地位,更是創建了讓人聞風喪膽的青竹幫。其實他不一定是附近地痞流氓裡最能打的一個,但一定是最兇殘的一個,五年來,不知道有多少地下勢力妄圖侵佔他的地盤,都被他生生殺了回去。

  他當然不肯罷手,人在江湖漂,哪能不挨刀?他早已不把自己的命放在心上。出來混的最重要的是面子,當然還有經濟利益,這裡的俱樂部越來越多,他就越發財,現在每年光保護費就有近百萬,全市再也找不到比這裡肥的地方了。雷彪很需要這些錢,不但為了維繫自己日趨壯大的團隊正常開支,更是為了支付妹妹小優每年數十萬的高昂學費--半年前,雷彪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終於把妹妹弄到美國讀書,妹妹是他唯一的親人,雷彪無數次想過,等妹妹學成歸來,他就收手不幹,刀口上混生活的日子畢竟不好過,他雖然不怕死,但也不想死,他今年才32歲,還有大把機會和美好前程。

  已經快十一點了,雷彪靜靜坐在裝修豪華的辦公室裡,一口接著一口狠狠地抽著煙,臉上那條一尺開外的刀疤在煙霧繚繞中猶如一條張牙舞爪的蜈蚣,正掙扎著離開臉部肌肉的束縛。良久,雷彪突然站了起來,將煙蒂狠狠按在煙灰缸裡--兩天前,一夥東北人突然來到這裡,向雷彪下戰書,說要接管這塊地盤,對於這種外來的遊勇散兵,雷彪自然無暇顧及,但也考慮到東北人驍勇善戰的特點,就派許諾和幾個弟兄過去談判,說是談判,其實就是群鬥,武力解決問題是他們這個世界的不二法則。許諾是雷彪最信任也是最欣賞的小弟,五年來,許諾代表雷彪參加類似的談判不下十數次,無一失手,難道這次會栽跟頭?雷彪雖然不相信,但看他們遲遲未歸,不免卻越來越擔心,於是掏出手機,準備詢問戰況。

  剛撥通許諾的號碼,就聽到外面傳來一陣熟悉的和絃聲,雷彪頓時笑了起來,露出滿口大黃牙,同時迎了出去。很快,許諾和他的十幾個弟兄就出現他的面前,一個個鼻青眼腫卻神情愉悅,雷彪知道許諾再一次成功完成了任務。

  "彪哥,你放心,那幫東北人答應五年內不會再闖我們地盤。"許諾一隻眼眶腫得跟熊貓眼似的,嘴角還殘留著血絲,口氣卻很平靜,仿佛正說著一件和自己毫不相干的事。

  "很好!"雷彪滿意且心疼地看著許諾,從桌上扯了張餐巾紙,遞到許諾面前,"快擦擦血,你傷得不輕。"

  "沒事。"許諾很隨意彎屈手臂,用衣袖重重將嘴角滲出的鮮血拭去,"這點小傷,算不了什麼。"

  雷彪眼中的欣賞愈發強烈,雖然年齡只及自己一半,戰鬥力卻絲毫不遜色,心狠手辣更是有過之而無不及。很多時候雷彪也費解,為什麼年紀輕輕的他會如此殘忍--不但對別人,更是對自己。

  "放眼全市大大小小數十個幫派,現在唯一能夠和我們抗衡的就只剩下西城的黑龍幫。"雷彪收起思緒,一臉深沉,將心中的顧忌緩緩道來,"黑龍幫一直對我們這裡虎視眈眈,我們遲早要決一死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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