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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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彌花模模糊糊地想著,然後看到昏暗的玻璃中的自己,是一張寫滿憂鬱的臉。 「幹什麼!千本!」少年被上車的人流擠得無法順利追上去,「離我們下車還有四站啊!」然而即使大聲地吼叫,跳到月臺上的少女還是頭也不回地在風裡任由長髮飄散地向前跑去。 一直跑、一直跑……把手按在拐角的樓梯扶手,隨即氣喘吁吁地轉身向上,逆行的人流在斑斕夜色裡變作面目模糊的影影幢幢。心臟跑得像要從嘴裡跳出來了,可是不可以停下。像要尋找一件絕對不可以失去的東西。顫抖的手在皮包裡翻了半天,才找到小心地收在錢夾裡的鑰匙。從這幢老舊的建築裡搬出,已經有段時間了。但是自己配置的備用鑰匙,卻一直都妥善地收藏。只因為這幢簡陋的房間,是她與景棋唯一的聯繫。 這裡似乎還沒有新的租客入住,打開門後,保持著與之前完全一致的樣子。彌花像闖入的盜賊,焦急地翻廂倒櫃地尋找。到底丟到哪裡了呢……曾經甩手隨意地拋擲,究竟是扔到了哪裡? 眼淚滴落在按住地板的指縫之間,噙著眼淚的少女哭泣著尋找或許是沒有意義的東西,直到冰藍色的鏈子驀然垂現眼底。 「你是在找這個嗎?」 沒有起伏的聲音響起,下一秒出現的是,黑紫色的劉海下,貓咪一樣的眼瞳。平伸而出的左手中指上所纏繞的,正是少女遍尋不見的項鍊。 「霧原?」 彌花訝然望去,「這個怎麼會在你那裡,你又怎麼知道我在這……」 「接到銀的電話,說你突然下車。」霧原張開的五指一縮,緊緊握住了項鍊,像嵌握住少女的心臟那樣,眼中閃過足以看透一切的犀利。 「除了這裡,你在東京的回憶,還能有哪裡呢?」 「還給我。」彌花小聲哀求的同時,手指已經包裹住霧原握緊的手。少年蹲下身,在沒有窗簾遮擋下灑入一地月影的地板上,掠起一個惡質的微笑。 「如果我說不呢……」 少女泫然欲泣的瞬間,那只緊握的拳已經再度張開,溫柔地摸上她的頭髮,「騙你的啦,傻瓜。下一次,珍貴的東西就不要再隨便弄丟了哦。因為不是每一次……」 彌花仰起頭,正好對上少年溫柔的眼眸。 「不是每一次,都正好會被我撿到。」 漂亮的會彈奏鋼琴的修長手指將鑲嵌著水滴一樣的藍放入少女張開的手心。已經經過了特殊修補的項鍊,不仔細看的話,找不到曾經斷裂過的痕跡。擦得亮晶晶的項綴,也找不到曾經躺在立櫃下蒙塵的證明。然而有些東西,畢竟已經不再一樣了……就像同樣的這小小的房間,同樣溫柔微笑的少年,已經不再是她所熟悉的小景。 「回去吧。」將搭在手肘上的大衣披上少女的肩膀,霧原自然地拉起她的手,「不要再隨便亂跑了,銀會擔心的。」 「對、對不起……」 被少年拉著手,走在他的身後,看得到少年飄逸的頭髮,黑到總像溢著一層濃郁的紫,髮絲清爽地隨風飄起,露出一段白白的脖子。在外衣下麵,是立領制服的痕跡。今天分開的時候,他穿得就是這樣的衣服……來不及換衣服,就被銀叫來尋找自己了嗎?彌花感到一陣羞愧,又因為重新回到頸上的涼涼溫度,而感到無比感激與安心。 雖然只有一點點,她想要問——「只有銀會擔心嗎」,但那其實已經不用問了,不是嗎?總是用沒有表情的表情掩蓋一切的少年的心,有著與小景相似的溫柔……在搬家的那一天,細心地收藏起躺在立櫃下的項鍊的少年,沒有人知道他沒有表情的面孔下,正在想些什麼吧。 那一首歌,叫做《花的秘密》,霧原他是不是也有著屬於他的秘密呢?走在下坡路上的少女仰起頭,月亮已經升到天空的最高處。 「霧原,我們看到的,其實是太陽的光吧。」 「當然啊……因為月亮其實不會發光。」 「可是,我還是比較喜歡月亮。因為它非常非常的溫柔,也非常非常的堅強……」 「是這樣啊……」 少年轉過平靜的臉龐,任由風吹起黑紫色的發梢。透過面孔上還殘留著天真與稚氣的孩子面影的少女的肩膀,他所看到的月色,卻依舊如每個夜晚,一樣的悲傷…… 有一種人,就像月亮。 他們本身沒有絲毫光芒。 但是他們的存在,卻可以為其他人照亮。 對於彌花來講,景棋或許就是這樣的存在吧。但是霧原秋人知道,沒有人甘心永遠作那麼悲傷的月亮…… 「下次談戀愛的話,找銀吧。」沒有預兆的,他拍上彌花的腦袋,「那小子是星星啊。彌花啊,還是比較適合那樣明亮的存在呢。」 「好痛。」抱住被打痛的頭,少女只是將上面的發言當作他一貫的冷笑話,嘟嘟囔囔地抗議說:「才不要呢。如果是星星和太陽比,人家比較喜歡太陽呢。」 「這樣啊。」少年聳了聳肩,替還沒有意識到心情就註定失戀的夥伴發出悼念的哀歎。 「大家好,這裡是榜行天下TOP打歌時間!」 笑容俏麗的短髮女主播笑眯眯地收回湊到鏡頭前刻意放大的臉,露出身後的兩列少年,「今天我們請到了新近竄紅的兩支偶像團隊!FOF與EAA!」伴隨甜美聲線出現在鏡頭前的卻是因相視而僵硬的臉。 究、究竟是哪門子的孽緣啊——銀的手指握得咯咯響。化妝師極力修飾出的鳳目再次原型畢現,回復到三角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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