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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三


  「不要說這次組隊的事了!」彌花大聲喝斥,「你明明知道,我和景棋是交情很好的朋友!我只是想要見到朋友呀,又不會給你添什麼麻煩。」

  「別傻了!」少女厲聲回擊,「如果是真正的朋友,怎麼會不知道聯絡對方的方式啊。何況我的敵人,也必須成為我同伴的敵人!你們的友情,本來就已經成為我的麻煩了。」

  「既然你這樣想的話,就把景棋交給我!」

  「不好意思,我是個遵守遊戲規則的人哪。」少女狡猾地微笑,揚起照片烙下親吻,「這是我挑中的成員,我會和他一起努力,努力地打敗你!啊哈哈哈哈!」

  說完混合著揚聲大笑的話語,嬌小的女孩兒愉快地跑向走廊,回眸狡黠地眨眨眼,「比賽開始了!」「她說得對。」凝視著真紅的背影,製作人背手看著彌花,「比賽已經開始了。如果你還僵在這裡,就等於輸了先機哦。」 彌花咬了咬牙,儘管心裡還有著因景棋帶來的衝擊,但是如果就在這裡,在起跑線認輸的話,自己又有什麼面目見到景棋呢。

  一直幻想著,再次與我喜歡的你見面的時候,能夠成長為堅強美麗的女人。

  可是再次見面的時候……我們竟然會成為敵人……這種事、這種事……向前邁步的同時,握緊雙拳的彌花品嘗到了心情的複雜。

  她希望真紅能夠帶來景棋,這樣就意味她能與景棋再會。但同時,她又希望景棋可以拒絕真紅,這樣她就不必與景棋為敵。而意識到自己的這種想法,完全沒有考慮過景棋個人的感受,沉浸在自己完全沒有進步的羞恥與懊惱中,彌花邁開沉重的第一步。

  賽程開啟的第一日,便下起茫茫大雨。湧動在街面的雨傘下,人們已經開始換上了顏色鮮亮的夏裝。畏懼雨水帶來的寒氣,彌花在連身格裙的外面,套上了夾層的雙扣外套。把長髮系成一束直直的馬尾,打著傘,站在「澤中」私立學院的門口。依靠肩膀和微歪的腦袋夾住雨傘,她用空閒下來的手把放置在口袋裡的資料卡掏出來重新閱讀。

  「霧原秋人,十七歲……」

  按照檔案中書寫的聯繫位址找到這裡,彌花隱隱地察覺到了所謂的似曾相識究竟是什麼。這家學院,很明顯是有錢人家的孩子就讀的所謂「貴族高中」,不久前的彌花,也屬於這其中的一分子。

  站在冰冷的下著雨的街道,被隨風斜飄起的雨末打濕額角。因為害怕錯過,只好站立在馬路邊沿,任由被負責接送天之驕子們上下學的車輛把自己的白襪濺濕。彌花的心裡湧起莫名的失落,也混雜著奇妙的即視感。

  以往的自己,也像那個坐在車中的少女一樣吧,對車窗外的世界,總是感覺新奇。最喜歡下雨的自己,每次都趴在車窗邊,看著窗外的人忙忙碌碌的樣子,覺得他們像遊在水底的魚。

  「為什麼他們總要露出一副陰暗的模樣呢?」天真的自己曾經這樣問過保鏢先生。

  「因為下雨,小姐。」

  「下雨很有趣啊。」

  「啊、對於工作的人來說,會變得很麻煩。」

  「為什麼呢?」

  「這……似乎是無法用言語使小姐明白的問題。」面對少女天真的蹙眉,保鏢先生只是略略為難地笑著。

  從小的時候起,就一直陪伴在自己身邊的保鏢先生的名字,她竟然一直到最後也沒有弄清楚。因為不管何時都會守護在彌花身後,反而沒有了需要刻意呼喚的必要……她總是理所當然地認定,保鏢先生是喜歡自己的。從來沒有想過,也許,他一直一直,是討厭那個不懂哀傷為何物的大小姐的。

  不管是保護自己也好、耐心地回答她的提問也好,包括善意的看似關心的笑容,全都——只是工作罷了。

  可是要讓她承認這樣的事,卻會讓彌花感到非常痛苦。

  家裡出事後,保鏢先生也就失業了吧,他有沒有可以去的地方呢?已經分開了這麼久後,在這個下著雨的學院門口,彌花才第一次想起了這樣的事。

  這能否看作,她開始長大,開始學會關心其他人了呢……可是站在需要自己撐起的傘下,彌花知道,如果可以選擇,她寧願向那個坐在車中的少女一樣,永不長大。

  小孩子總是天真而殘酷。

  成年人則相應溫柔得多……那是因為所謂的「長大」,其實是多麼痛苦的一種「蛻變」啊。

  車子接二連三地在眼底緩緩開過……陌生的少年的臉,在很久之後都沒有出現。彌花忍住雙腿的酸痛,不能在起跑點就向真紅認輸啊。她這樣想著,緩緩地蹲下身,只是歇息了片刻,又強行撐起腰身。在彌花的身後,漸漸走來一位打著黑色雨傘的少年。從彌花身畔擦肩而過的他,不知為著怎樣的理由,又回頭看了一眼。

  傘的邊沿處,流淌著銀色的水花。傘下少年的臉神情冷淡,卻又有著端正到了極致的五官。秀麗得像用專業的修眉筆梳理過呈上揚狀的眉毛,長長的帶著點內雙的鳳眼,眼瞳是清澈卻又深郁的烏紫色。

  「啊。」彌花下意識地叫出聲,眨了眨切斷雨水的睫毛,「請等一下——」身體比意識更快行動,腦中反射形成的瞬間,她已經拉住了少年制服的一角。

  近在咫尺的紫黑色眼眸,掠起刹那迷惑的漣漪。

  費力地舉著偌大的男式雨傘,只為了可以把全身都更好地隔離在雨中的世界,但是清秀的臉孔依然被濕漉漉的頭髮打濕,好像雨中綻放的小白花般的少女,清秀纖麗,又有著絕不輕易褪敗的冬菊的風姿。好像奶奶和服袖子上所描繪的那種名為火鶴的植物呢。不知為何,在少年的腦海內,竟浮起那樣的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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