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異男女(36)_雨航

三十六

　　「也許是吧！」也許有些事大家都知道，就是不願意說出來而已，「你應該恨我，畢竟我……並不是一個好父親。沒能在你身邊給過你依靠，沒能在你需要時出現。」李勇權幽幽地說著，臉上不帶任何的表情，但心中卻早已指責自己幾千次了。

　　岩心沒什麼表情，只是看著天空，像什麼也沒聽見。

　　沒有聽到岩心的聲音，李勇權又繼續說：「很多時候，我也在問自己，為什麼我從沒有當過一個好父親。我22歲和你哥哥的媽媽結婚，五年後我們分開了，我的理由是我們都太小，不懂得感情；28歲，我和你媽媽結婚，兩年後我們又分開了，理由是：我們的個性相差太多；32歲，我又結了婚，四年後又再次分開了。我總是找各種的理由，為自己的過錯檢討，我總覺得自己的個性根本就不能給你們好的環境。我以為我是好心，我以為決定對了。其實，我只不過是為自己的自私找藉口。我是最可惡的人。」說到這，李勇權哽咽了。他恨自己，就像岩心恨他一樣，「我不並不指望你能原諒我，我只希望，你能為自己好好地生活。因為，我不值得你為我而痛苦。」

　　痛苦？她給人的感覺是痛苦嗎？將目光轉向李勇權，岩心堅定地說：「我不痛苦，一點兒都不。」如果真要說有的話，也只是悲哀與無奈。

　　緩慢地站了起來，李勇權深深地歎了口氣，走到岩心的面前，「是啊！也許痛苦的不是你，而是我。」這麼多年，他的胸口一直有一股氣在壓著自己，有時竟然讓他喘不過氣來。

　　兩眼相對，沉默了半晌，李勇權低下了頭，誠懇地說：「對不起……真的是很對不起。」說完，他轉身離去。

　　有生以來的第一次低頭，竟是給自己的女兒。他這一個自大的男人，也許該彌補的還不止她。

　　就在李勇權轉身離去的那一刹那，岩心的眼淚順著臉頰無聲地掉落。

　　一句對不起，就能彌補她曾經受的苦嗎？一句對不起，就能將她的曾經淹沒嗎？岩心雙手抱著頭，無聲地哭泣。能，原來真的能……

　　端著冒著熱氣的白粥，岩心輕輕地推開房門，走進了楊葵的房間。將粥放在床頭櫃上，岩心坐在了床邊。

　　看著楊葵熟睡著，岩心並沒有打算吵醒他。他的臉色看上去很蒼白，一點兒血色也沒有。讓人看了，忍不住心疼。

　　在門外聽到楊葵說的那些話，她真的很感動，但是她現在還是不能接受他，五姨說得對，他們都還小，而她也不想再受到任何的傷害。未來，沒有人知道會是怎樣的。

　　拿起棉被往上拽了拽，岩心起身走了出去。

　　耳邊傳來關門的聲音，楊葵這才睜開了雙眼。其實，他一直沒睡。只是這個時候，他不知道如何面對岩心，於是只好裝睡了。

　　看了一眼床邊隱約還冒著熱氣的粥，楊葵的心中頓時溫暖無比。起身勺了碗粥，楊葵開始一口一口地吃了起來。

　　無味的白粥，在楊葵的嘴裡卻覺得分外香甜。

　　這幾天岩心忙著辦出國的事，每天早出晚歸。她沒有通知家裡的任何人，自己就已經辦了休學。

　　而楊葵這幾天，因為有岩心每日送來的粥，身體也好了許多。雖然他們不說話，但對楊葵來說，已經算是莫大的幸福了。

　　今天和往常一樣，岩心端著粥走了進來。只不過今天，岩心可不想就這樣離去。她打算和楊葵好好地談一談。放好粥後，她推了推熟睡的楊葵。

　　而被推的楊葵，這時不知是該醒，還是該繼續裝睡。

　　推了半天，看楊葵沒有反應，岩心只好開口道：「你再不起來，我就剃光你的眉毛。」她就不相信，像他那麼愛美的人，會任她剃光他的眉毛。

　　終於，楊葵緩慢地睜開了雙眼，無辜地看向岩心。

　　「你先把粥吃了，然後到院子裡，我在那裡等你。」說完，岩心轉身走了出去，留下了莫名其妙的楊葵，不知如何是好。

　　楊葵下來時，看見岩心坐在花壇邊上，抬頭看著夜空。於是，他也走到了她的身邊坐了下來，看著天空。

　　「看流星。」不知呆坐了多久，岩心指著一顆滑落的流星，讓楊葵看。

　　楊葵在同一時間也看到了，於是他閉上眼睛握緊雙手許了個願。睜開眼睛時，發現岩心竟一動不動地看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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