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你借的幸福(76)_陌墨

七十六

　　"證據？"蘇靜憶重複了一遍他的話，而後肯定地回道，"自然有證據。"她的話語充滿了斬釘截鐵的味道。

　　路晨揚看著她那一臉認真的模樣，心裡一陣好笑，自然那氣憤的感覺就淡了下去，他點了點頭，"好，那你坐下來慢慢說。"

　　蘇靜憶卻沒有動，林淮看了看她的神情，在她的耳邊細聲低語道："靜憶，先坐下，我們是想解決問題的不是嗎？"

　　蘇靜憶依舊是不發一言，卻順從地坐了下來，然後目光定定地看向路晨揚的臉，她垂下了頭，話語聲也突然低了下來，音調亦柔和了許多，"其實我知道你是想替我出頭，只是這樣的方式是錯誤的，而且你用這樣的方法對待一個孩子，簡直是太過分了。"

　　路晨揚聽著她那突然間低沉了音調的話，不禁撲哧一聲樂出了聲音，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他急忙正襟危坐，"蘇靜憶，還是說說你的證據吧，如何？"

　　蘇靜憶咬了咬嘴唇，點了下頭，"好。"她頓了頓，歪著頭似乎在想著如何措辭，想了一會兒邊用手比畫著邊說道，"就是剛剛那個喝醉酒的矮個子男人無意中說的。"

　　路晨揚皺著眉頭想了半晌，然後喚了一聲門口的老肥，老肥聞聲進來，恭敬地叫了聲，"少爺。"

　　路晨揚示意他俯身，和他耳語了幾句之後，老肥的臉上頓時充滿了訝異的神色。隨後路晨揚擺了擺手，老肥便出去了。

　　蘇靜憶剛想開口說些什麼，卻被路晨揚搶了白，"等一下叫他來了，自然一切都會明朗了。"說完，他輕輕笑了一下，臉上的神情卻並不輕鬆。

　　比預想中等待的時間還要短。

　　當這個穿著拖遝、長得有些賊眉鼠眼的矮個子男人恭恭敬敬地敲門進來的時候，蘇靜憶明顯地感覺到他的酒已完全醒了。也許是太害怕的緣故，他的身體竟然在微微發抖，因此，說出來的話也是顫抖個不停，"少…少爺……"

　　路晨揚端起桌子上的茶杯，聲音低沉，"和他們說說，你對那孩子做了什麼？"

　　他的音調並不高，可是在矮個子的耳中聽來，卻充滿了駭人的味道，矮個子突然直挺挺地跪了下去，聲音抖個不停又帶著一絲近乎絕望的哭腔，"少爺，你饒了我吧，我下次再也不敢了，少爺……"

　　這一幕卻顯然是在路晨揚的意料之外，他眉頭緊鎖，聲音中有些難以置信的味道，"真是你做的？"

　　跪在地上的矮個子根本就不敢答話，只是一面重重地磕著頭，一面含糊不清地重複著，"少爺饒了我吧…少爺……"

　　路晨揚明顯有了怒意，臉上的肌肉都在微微顫動著，他突然站起了身，一腳踢在跪在地上的矮個子身上，矮個子男人被他踢翻在地，卻絲毫不敢言語，口中還求饒，"少爺饒了我吧…少爺……"

　　路晨揚用手指指著他，氣得大口喘著氣，平穩了一下氣息才又開了口，"不是叫你們嚇唬嚇唬她就可以了嗎？你……你個不成器的狗東西，就知道丟我的臉。"他冷冷的目光又掃了掃這個已經嚇得篩糠的男人，微微思忖了一會兒，才沖門口喊了聲，"老肥。"

　　老肥應聲敲門而入，站到路晨揚的旁邊，恭敬地叫了聲，"少爺……"

　　路晨揚看了看跪在地上的矮個子，不再猶疑的聲音響起，"做了他。"他邊說著邊把目光投向老肥。

　　蘇靜憶聽得不太明瞭，她蹙了蹙眉，側過頭轉向林淮，輕聲問道："什麼叫做了他？"

　　林淮把手掌平放在脖子上，做了個"殺人"的動作，蘇靜憶立即會意，她輕輕咬著嘴唇，神色有異。

　　老肥得到了指令，就一把抓起了已經癱在地上如一攤爛泥的矮個子，只見他瞳孔裡充滿了恐懼，嘴巴裡卻沒有發出任何聲音，想是已經嚇得忘記了怎樣言語。

　　誰也沒有料到，原本在一旁沙發安安靜靜坐著的蘇靜憶此時卻突然開了口，她的聲音聽上去柔柔的，卻暗含了一種堅韌的味道，她兩眼凝視著路晨揚，話語中有些許商量的味道，"我說，可不可以，不要……做了他？"

　　"噢？"路晨揚回轉過頭來，饒有興趣地看著她。他就這樣有些審視性地看了她好半天，突然開口說道："好，那麼就把他交給你處理好了。"他沒有問她這樣做的原因，因為他知道，她這樣說，自然有自己的道理，而他，自然亦會尊重她的道理。

　　蘇靜憶聞言沖著他淡淡地笑了，笑容裡有著舒心，也有著感激。

　　初冬的校園裡，雖然缺少了五彩繽紛的花朵的點綴，卻增加了白雪的映襯。在這個北方城市的冬天下過了第二場雪之後，校園裡呈現出一片素白，瞬間變成了一個銀色的世界。

　　這個冬天就這樣來臨了，好像一下子溫度就降了下來，亦沒有任何的徵兆和緩衝，就仿佛是這個世間的諸多事情，你永遠都無法從它寂靜的表像上猜測到暗湧。

　　蘇靜憶和林淮並肩走在校園的小徑上，所過之處，腳下傳來一聲聲腳踏積雪的聲音，這樣的聲音在此刻聽起來讓人心情為之振奮，那是一種真切的存在感，亦有幾分愜意，以至於兩人竟然久久地沉溺於這樣的感覺中，一時忘記了說話。

　　旁邊有三三兩兩的學生經過，在這滿目素白的冬日裡穿的五顏六色的女孩無疑成了這雪地裡另一道美麗的風景。從兩人身邊經過時，女孩們亦都會乖乖巧巧地沖著蘇靜憶點下頭，仰起小臉笑著叫一聲："蘇老師好！"蘇靜憶一一點頭微笑回應，心在一瞬間覺得是這樣的暖。

　　"喂，靜憶……"待學生們都走得遠了，林淮終於開了口，他停下了腳步，和她面對面地站著，話語中透露出真誠的嘉許，"看來，你現在已經儼然成了女學生心中的大英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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